程咬金大将军打仗的方式很稳健,本来嘛,攻城略地很简单。
但大将军选择一种较为稳健的方式,薛仁贵看着人手将粮草卸下,又看向走路一瘸一拐的程处默。
两人平素没什么交集,但脾性很对口。
薛仁贵疑惑道:“大将军以前打仗也是这样的吗?”
程处默忍着痛楚走着,道:“别看家父平日里不着调,平时还是很灵醒的。”
“给某家一千兵,助大将军先拿下一城。”
程处默冷哼一声道:“我还想呢,他给了吗?”
“你们飞虎队不是有人手吗?”
“两百人罢了,不够用的。”
薛仁贵道:“一百人足矣。”
“听闻薛将军骁勇,可打仗要用智慧,我们老程家向来是灵醒中人。”
薛仁贵闭着眼,还价道:“五十人!”
程处默冷哼一声,“不怕军法处置,一个人去某家也不拦着。”
又听拒绝,薛仁贵干脆盘腿坐下,闭目平心静气。
其实军中其他人也是如此,众人都在等着发兵,整天在这里吃粮,人都胖了。
这天深夜,一队官吏策马来到大营前,来人当即就被大将军请入大营中,之后各路将领也被请入了大营。
这些都是鸿胪寺的官吏,为首的是礼部侍郎相里玄奖。
此人当初出使辽东,今年年初的时候,奉陛下旨意前往葱岭询问诸胡。
也不知道其人与大将军说了什么,大将军下令,葱岭诸胡拒绝朝贡大唐,命薛仁贵领五千兵征讨素叶水车城,命飞虎队领一千兵马策应。
在天山腹地驻守一个月的唐军终于有动作了,放在唐军面前的是一千公里的平原与戈壁,以及广袤的帕米尔高原。
敢这么打仗的,也就只有唐军了。
白方策马带着三千僧兵跟在后头,悠哉地吃着肉干。
娄师德策马在一侧道:“你们西域的僧兵本不用来。”
一个西域僧低声道:“我们还俗了。”
娄师德又问道:“你们还俗也就罢了,怎么还跟着一起打仗呢?”
那西域僧回道:“立下了军功,能去长安读书”
闻言,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娄师德记下这句话,便又策马往前走了。
出了天山腹地,又来到了伊塞克湖边,程处默道:“我们在这里遇到了粟特人。”
薛仁贵身上总是带着长弓与一把十分夸张的大戟。
与他相比,其余人的装备就显得朴素很多。
薛仁贵看着四周,道:“听说粟特人很富有?”
程处默颔首道:“他们从更远的安国与石国而来,那些人多数都以行商为生,富有的粟特人贵族都有他们自己的兵马。”
薛仁贵又道:“如此说来,他们是散兵游勇?”
李景恒侧面上前,又道:“只与他们交手过一次,只能从历代的西域国主记录中,窥见一二。”
白方上前道:“用过去的经验来总结眼下的事,并不是上上之选,若是他们都还是如以前一样,没有长进,就另说了。”
薛仁贵疑惑道:“你不是守约身边的杂役吗?”
“我还是西域崇文馆的主簿,愿为天可汗效死。”
他说着话,还在马背上恭敬地行礼。
薛仁贵收回目光,迟疑道:“看来,守约身边的杂役也不简单。”
一行人出了伊塞克湖前,各自储备了饮用的水,还有干粮,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
这里的风很大,众人的衣衫随风猎猎作响。
程处默道:“从这里去素叶水城少说要三天路程。”
薛仁贵看着这里远处的雪山,闭目养神。
打仗最辛苦的就是行军,因此需要节省体力,每一次休息都弥足珍贵。
扎营尽可能省了,众人多数都是席地围着篝火而睡。
大战在即,这片地界宁静得不像是人间。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就有传令兵快马而来,禀报道:“薛将军,裴都护带着六千兵马正在后方,距此五三里地。”
闻言,薛仁贵朗声道:“好!我们距素叶城有三天脚程。”
传令兵得到回话,便再一次策马回去禀报。
正要重新拔营启程,薛仁贵注意到了白方腰间的佩刀,迟疑道:“你这刀的样式有些古怪。”
白方拿起腰间的佩刀递上,解释道:“这是大食人常用的刀,是马刀。”
“马刀?”薛仁贵端详着这把刀柄弯曲的刀,片刻就没了兴致,递还道:“没有大陌刀好用。”
李景恒解释道:“听闻大食人有很多的骑兵,他们从波斯的北侧抓了很多步卒,都是一些很好战的人。”
其实唐人也是好战的,强大的大食人刚灭了波斯,战意满怀的将士们很想和大食人碰一碰。
唐军再一次启程,行军的速度慢了许多,这里是塞人的地界,时不时可以看到走动在这里的塞人,他们三五成群,避开行进中的唐军。
白方带着西域僧兵先一步赶上去,将这些要去通风报信的塞人全部拦住。
见状,薛仁贵满意地笑着,这些西域僧很好用,只要给他们兵械,甚至都不用给粮草,他们随身带着干粮,就能为唐军办事。
后方,伊塞克湖地界以东,一支由唐军与回鹘人兵马组成的大军正在行军。
契苾何力走在最后方,这一战他不主动带兵,步入养老生活后,打算这一仗只是远远地看着。
唐军在前,回鹘人在后,之后就是吐蕃人,这里有六千兵马。
大军出征还是要理由,程咬金大将军在等的就是等使者回来,裴行俭心中佩服这位老将军。
不拿上万人的大军开玩笑,每一步都是按照规制流程。
首先要有出兵的正当理由,只有去葱岭的使者回来了,并且告知了理由,唐军才能动身,否则不行。
贸然出兵,一旦朝中追究起来,上万人都要受牵连。大将军是设身处地为大家着想,保证每一个士卒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