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尽量不想着去批评弟弟妹妹思考问题的方式。
弟弟妹妹出生在这李唐的天家,思考问题与处世的方式多多少少有点与众不同。
宁儿低头时看殿下时而皱眉,又道:“殿下,许久没有出去散心了。”
李承乾颔首道:“嗯,寻个方便的时候,我们出去走走。”
“嗯,也好。”
崇文殿安静的时候也很安静,不热闹的时候,这里还透着一股凉意。
在这个天气转暖的时节,阳光不算毒辣,但嗮久了还是觉得酷热。
坐在凉快的崇文殿,还有些睡意袭来。
“殿下,是否睡会儿?”
宁儿的话语在耳边。
小福脚步匆匆而来,近来她又胖了许多,走路时脸上的肥肉还会跟着动,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童的年纪。
她双手递上一份奏章,道:“殿下,这是杜荷送来的。”
李承乾接过奏章,道:“他人呢?”
“说是先回去了,等殿下的回复。”
李承乾打开奏章,看着里面的内容,泾阳县的作坊顺利开建了,但也并不是绝大多数的村民都愿意来作坊劳作。
杜荷是個很实诚的人,他给那些愿意进工坊劳作的人优厚待遇,可依旧有三五个刺头刁难,闹事。
还有些近日来的近况,许敬宗结交了杜荷之后,便招揽了一个叫上官仪的人。
神医孙思邈住在杜府已有三天,还交代了这位老神仙一直念叨着与东宫储君坐而论道。
老神医总归是要留下来的,一个神医如果能够教出更多神医就更好了。
抬眼看了一眼小福,李承乾嘱咐道:“你去一趟孤的寝殿,将孤昨日编写的微生物说的文章让人送交给杜荷,再交给孙神医。”
看小福还有些犹豫,想到这个丫头也认字不全,又道:“你让丽质帮忙找找那篇文章。”
“喏。”小福行礼之后,快步离开。
殿内又安静了下来,眼前的开水也凉得差不多了,李承乾将奏章递到一旁,“宁儿姐也看看。”
宁儿躬身道:“这是给殿下的信,奴婢看这不合适。”
“无妨,你是东宫的掌事女官,既然涉及东宫产业,你自然可以过问的。”
“喏。”
宁儿先是行礼,双手接过奏章看着,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安排?”
李承乾揣着手道:“唐人都是艰苦的,也都是勇猛勤劳的。”
“可这世道不是人人都如殿下所想的这般。”
调走了一个强硬的县丞,现在又遇到了地方地头的刁难,李承乾啧舌道:“按照杜荷所言,有些人好吃懒做,其实他们家中只要有一两个壮劳力找事做,也不至于整日混迹成了地痞。”
如魏昶这样的不良人,是积极向上的,也是乐观的,可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多。
李承乾问道:“孤是不是,不该驱赶地方住着的这些乡民?”
宁儿道:“河间郡王说过,从此以后泾阳就是一个东宫说了算的地方。”
言外之意是没什么是不可以的,只需要一个正义的理由罢了。
“做事要干净利落,不能拖泥带水,能解决的事,就要彻底解决。”李承乾颔首喝下一口白开水,又道:“这是舅爷与皇叔,教会孤的道理。”
“给了他们一星半点的退让,这几个地痞就会更加得寸进尺,这种人是学不会忠良的,如地方恶霸,要对付他们只能从他们的依仗着手。”
言罢,李承乾想到了现在安排在泾阳的县丞许敬宗,就写了一封书信。
翌日,太子的书信到了杜荷手中,将这件事告知许敬宗之后,这位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人物也就开始办事。
他将几名闹事的地痞吊起来抽了一顿,而且是当众吊起来抽。
那几个地痞叫嚷着新来的县丞与杜荷公子是一伙的。
当然是一伙的,人都住在杜家的府邸了。
许敬宗自然是没有否认,而是将手中的鞭子挥得更凶了。
不仅让泾阳本县的乡民观之啧舌不已,这件事也传到了附近几个县。
由此,许敬宗算是给人留下了一个酷吏的印象。
杜荷又安排了一件事,让魏昶带着十来个不良人去了一趟平康坊,揍了几个富家子弟一顿。
再让程咬金大将军的儿子,程处默出面在街上又揍了几个人。
事情又过了两日,许敬宗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那三个泾阳县的地痞连夜就跑,甚至连自己的妻女都丢下不要了。
至此,造纸作坊顺利开建,并且还给了愿意进入作坊劳作的村民更多的好处。
地痞敢与新任县丞叫嚣,也是有他们自己的依仗。
可杜荷在长安也是有人脉的,当年在秦王府的旧人兄弟哥们也有这么几个,身份根本不是寻常权贵可比。
程处默出面之后,这件事很快就摆平,一切顺利。
得知他们的依仗都被打怕了,那几个地痞根本不敢久留在泾阳了,只是他们没跑出多远,又被渭南的官吏抓到,再一次落在许敬宗手中,之后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严刑拷打,捉拿入狱。
对付这种人需要酷吏出手,而且还要明正典刑,对杜荷来说与泾阳县乡民利益为敌的人,就是与太子为敌。
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各家权贵之间邻里关系都还算是不错的。
谁家孩子半夜挨了揍,第二日还没开朝的时候,众人都已一清二楚。
程咬金家的门风就很独特,只要他一揍儿子,朱雀大街上附近十多户人家都能听到半夜嚎叫。
造纸作坊顺利开建了,李承乾的心情很不错。
“皇兄今日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李恪也是一脸笑盈盈。
“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皇兄,今日与弟弟多说了几句话。”
李承乾道:“你近来都在做什么?”
李恪作揖道:“在府邸练武。”
“嗯,挺好的。”
以往都是踩着开朝的时辰来太极殿,而后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站就是半天的听政,今天竟然来早了。
不多时,早朝就要开始了,农忙时节刚刚过去,殿内的群臣又开始为大唐的国事争论。
无非就是人口,赋税,治理河道种种事。
现在大唐的人口是不多的,赋税也收不全,治理地方又是一件捉襟见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