妶晴的语气，冷静至极，说的话一字一字钻进蔡思贤的脑海里，却自动变成了妶晴要赶自己走。蔡思贤摇着头，泪水不自控地往外冒着，声音哽咽却坚定，“我不走，我不要和姐姐分开！我不走！”

妶晴：“那你不去找哥哥和爸爸了？”

蔡思贤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哥哥要找，爸爸，爸爸不能找，爸爸找回来要蹲监狱，姐姐，我们去找哥哥好不好。”

妶晴感觉有些脑壳疼，揉了揉太阳穴，“思贤，他们和我，你只能选择一个，不是让你在哥哥和爸爸之前做选择。”

蔡思贤似懂非懂地抬头望着妶晴，泪眼朦胧的眼眸中满是疑问，“为什么？哥哥没有做错事情，他不是通缉犯。”

“我知道。”妶晴垂着眸。他当然知道蔡耀祖不是通缉犯，她也同情蔡耀祖自身的遭遇，但小岛庄园里发生的事，对她来说如同噩梦，同情并不是接纳的理由。

看见妶晴的神情，蔡思贤也渐渐低下了头，她当然也明白妶晴为什么不愿意去找爸爸和哥哥。虽然哥哥只是性格有些问题，虽然哥哥以前对自己并不好，但那毕竟是哥哥。可是这和妶晴有什么关系？虽然蔡思贤一直唤妶晴姐姐，但妶晴并不是她真正的姐姐，妶晴自然不会像她一样轻易原谅蔡贺贤和蔡耀祖先前做的事情。

妶晴温柔地摸了摸蔡思贤的脑袋，满含深情地望着蔡思贤，再一次问出了那句话，“所以，你到底是选择跟我一起生活，还是选择去找他们。”

“……”蔡思贤哑然，紧紧捏着衣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没办法选择，她在岛上和蔡耀祖生活地太久了，已经习惯了蔡耀祖的存在，而且蔡耀祖好不容易才接受她这个妹妹的。她能感受到，哥哥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只是吃爸爸的醋罢了。

爸爸对哥哥和自己的态度区别太过明显，连蔡思贤自己都很清楚，爸爸很爱她，但，对哥哥的爱却像是一种伪装，一种责任。蔡思贤自然是知道其中原因的。因为，因为哥哥不是爸爸的孩子。

哥哥和爸爸都很可怜。他们，都很可怜。如果自己不去爱哥哥，那哥哥，就没人爱，没人疼了。哥哥真的很可怜。但是她不能说，她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蔡思贤紧紧捏着衣角，眼角的泪早已流干，今天哭了太多次哭了太久，蔡思贤的眼睛微红已经有些肿胀干涩得不行。

妶晴怜惜地将看着令人心碎的蔡思贤搂进怀里，紧紧抱着。妶晴自问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她也不接受道德绑架。如果蔡思贤选择家人，她愿意尊重蔡思贤的想法，但她绝对不会做出让步，去帮忙找人。因为无论是人体基地还是小岛庄园，如她，都如同噩梦般。那俩父子绝对脑子不正常。

蔡思贤咬着唇，紧闭着眼，享受着此刻还触手可及的温暖怀抱。许久，她才在妶晴怀里睁开眼，“姐姐。”蔡思贤的声音稚嫩而透着空洞和平淡，

妶晴轻声应了一声。

蔡思贤：“其实，哥哥很可怜。”

“……”听及此，妶晴大致知道了蔡思贤的选择，默默垂下了眼帘，身体还紧紧抱着蔡思贤。或许以后，她就抱不到这个小小的身体了。

蔡思贤：“当初，妈妈将我带去小岛见哥哥前，跟我说了很多话。”

“她把爸爸和她还有尹姬阿姨的事，都告诉了我。”

妶晴：“？”话题转得太快，妶晴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才想起那本笔记上的签字，尹姬，是蔡耀祖妈妈的名字。

蔡思贤继续缓慢诉说着：“当初妈妈和爸爸很是相爱。但自从爸爸参与了研发长生不老药剂的实验后，便常常一走就是一年，一年他们才能见一次。

所以他们开始吵架，开始不和，开始闹离婚。

后来，尹姬阿姨怀孕了。

一直待在研究基地的她怀孕了，这显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随着肚子月份越来越大，加上她和爸爸是从小认识的，比较信任，便与已经离了婚的爸爸暂时领了证，将孩子生了下来。

尹姬阿姨的父母知道后，原本就身体不太健康的母亲，一气之下身体每况愈下，为了母亲能活下去，尹姬阿姨更加全神贯注研制长生不老药，在长生不老药的基础上添加了改善身体技能的药物，也是这次添加药剂成分，才有了最后长生不老药的成型。”

妶晴：“……”

蔡思贤渐渐闭上了眼：“其实，哥哥的亲生父亲，是唯一上过岛的神秘人，因为只有他是除了科研团队以外的人，是唯一可能让尹姬阿姨怀孕而不敢说的人。

同时，他也是这场长生不老药的最大投资者。尹姬阿姨和爸爸，还有其他团队成员，都是他搜罗来，安排在小岛基地的。”

妶晴：“……”

信息量太大，妶晴呆愣在原地。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蔡思贤：“姐姐，妈妈带我去见哥哥前，再三叮嘱我，哥哥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离了亲生爸爸，十四岁又没了妈妈，他甚至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自由。哥哥什么也没有，妈妈希望我能和哥哥好好相处，她想给哥哥一个家。

姐姐，如果我不疼哥哥，那哥哥，就没人疼了。”

妶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蔡思贤会对蔡耀祖有这么大的执念，哪怕蔡耀祖之前那般对待她，她也从未怪怨过。一方面是因为蔡思贤同情蔡耀祖的遭遇，一方面是因为蔡思贤母亲的嘱托，另一方面，蔡思贤的母亲已经逝去，照顾蔡耀祖将蔡耀祖当成家人。可以说是蔡思贤母亲死前交代的最后一件事了，也算是遗言。

思及此，妶晴的面色暗了又暗。

蔡耀祖惨不惨关她屁事。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天下可怜人可怜的孩子多了去了，若要一一同情，那她哪里忙得过来。

见自己说了一大堆，妶晴却更加无动于衷，蔡思贤红肿了眼眶又要哭出来。

妶晴深深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蔡思贤温润的小脸，“思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数。蔡耀祖不是小孩子了，虽然看着只有十三四岁，但他实际已经成年，先前虽然被禁锢在小岛上，但他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磨难，他被保护得太好了。

你不可能一直守护他，他需要去经历，去冒险，这样才能成长。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思贤，你也还是个孩子，比起蔡耀祖，你更需要人照顾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