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凝地闭的早晨。
余欢整个人窝在跟床榻严丝合缝的被褥里——除了石膏重重裹住的左小腿甩在外面。
被堂弟余松年的电话吵醒后,伸了个懒腰,凛冽的寒意,登时灌了进去。
湘楚地区冬季冷气透骨,属于大规模穿透性的魔法伤害。
他冷得一个激灵起床,穿上厚棉睡衣,一只脚趿拉拖鞋,去往客厅。
把置于茶几压在笔记本下的结婚协议,整整齐齐收进文件袋里装好,收在卧室柜子里。
再简单洗漱了一下,门扉便已经被叩响了。
拧开反锁的门,肥头大耳的余松年,提着一只吉他箱气喘吁吁。
跟余欢差不多的身高,只是整個人五大三粗,再加上穿着棉袄,看起来尤为臃肿。
爬个四楼,就像是进行了一场长跑似得,额角甚至冒出了微许汗渍。
“欢哥!”他在门口站定,将箱子递给余欢:“户口本和吉他收在一起了,东西送到我先撤了。”
“松年,辛苦了啊!”
“嗨!没什么,”余松年摆了摆手:“顺便的事,我上班去了。”
言罢折身下楼。
余欢关上门。
将吉他箱子搁在茶几上,掀开来,唯见透明文件袋装着的深红色户口本,摆放在琴桥边。
余欢将其捞在手里。
点头咂嘴,感慨莫名。
今天咱也是要领证的人了。
并且还是跟女明星!
领证,怎么也得拍结婚证件照吧?
余欢随后去卧室,从衣柜里掏出挂在最里面的西装领带,再配上拍证件照百搭的白衬衫。
这身正装,余欢也只有去早报大楼面试的时候,穿过一次。
也不是什么量身定做的高档西装,日常生活中,容易被人误会成卖保险,或者干房产中介的。
即便乃形式婚姻,可余欢在两段人生里,都是第一次去民政局,说不重视那是假的。
更关键的是。
正式一点,女财神不一定满意。
但若是不正视,不当回事,女财神肯定不满意。
甚至。
余欢感觉可能会影响他的财运。
身怀十年的舔功,深谙女人就是这么奇怪且千回百转的动物。
只是一连套西装革履的行头穿下来,余欢打着石膏的那条腿,多少有些违和,好歹结婚证件照只拍上半身。
最后披上一件风衣,系上深灰色的围巾,时间至八点一刻,余欢提前十五分钟下楼。
喧嚣的街头。
各类车辆在路上穿梭着,车流如织。
发动机轰鸣。
余欢伫立于车站牌的最边上。
风中凌乱。
十多分钟的时间,在萧瑟冷风中,倒过得比想象中的煎熬。
藏在偌大公交后的小轿车,一直来到近前,才曝露在余欢的视界里。
车窗缓缓落下。
林有容歪头朝他扫视一眼,同时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
她还是穿着昨天的那件黑色长款羽绒服。
戴着昨天的猎鹿帽。
以及昨天的墨镜。
余欢坐上副驾驶座,看着中控台屏幕显示‘您已经抵达目的地,是否需要寻找附近的停车场?’。
他说:“去我家那边吧,县民政局里面人比较少。”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有容话音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已经约好了闺蜜弄证件照,就不去登记处拍照了,免得人多眼杂。”
余欢也没有多嘴瞎问关于她闺蜜的事情,只是干脆地点头说:“好,那要我帮你弄一下导航吗?”
“波西米亚摄影。”
他指尖划着小小的中控屏,卡顿感肉眼可见。
“东风路上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