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王透析其意图,手中瓷碗直袭刘医官膝盖处足三里穴。
医官应声摔倒,羞愧之意更盛,“殿下?何不让刘某以死谢罪啊?”
弄影曾教予他的击穴三式果然受用,思及佳人博王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谢罪免不了。咳咳,不过,以命谢之,于本王终是不忍。”
“殿下……莫要总是这般宅心仁厚啊!”刘医官哭的更加汹涌,惭愧之意溢于言表。
刘医官也是识时务之人,今日博王不计前嫌这般宽厚待他,他便下定决心死忠博王府。从地上爬起端正衣身肃目理冠,朝博王重重磕下三个头。“殿下容禀,我刘某人绝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这次家中幼子及小女返家途中受匪徒劫持,所求无门这才鬼迷心窍任匪徒差遣。”
“这匪徒还真是有备而来,投毒之事怕是蓄谋已久。”
“回想起来这帮匪徒能洞悉殿下身边,还能有如此雷霆手段,想必来头不容小觑。对了,殿下可有存疑之人?”
博王神色突显一丝慌乱,不过稍纵即逝,再看向刘医官的表情就已然一副温润如玉了。
“你我今日事不得声张,特别是那伙匪徒,断不能让其察觉出本王已经知晓投毒之事。刘大人,我们就依照他们原有的釜底抽薪,来个将计就计,如何?”
“是,微臣唯殿下所用,定当不辱使命。”
“倒想看看他们到底受何人指使!”轻微阖下眼睑,博王朱友文心中某种异样的东西开始萌芽。
朱全忠!如此欺辱于我,就不担心良驹被拴紧勒疼了,也会踢你一脚吗?
密函中苦夙告知,王妃刚被救回,当夜又于府中走失,坊间流传是回鹘皇子贪恋王妃美色,不惧王府威仪半夜掳走的王妃。一时又寻不到王妃踪迹,苦夙无奈只得将实情以博王名义呈上,好请梁帝发兵讨人。
博王心系汴州,无奈这青州诸事繁多实在脱不开手,千里迢迢之外弄影又正处于水生火热,怎不叫他心急如焚。
汴州某处阴暗的石窟内,狼皮垫子上面如死灰的她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渍。
几步远处,青灯残桌前正啃着烧鹅的肥厚男子满意的看着她,满是油腻的脸上尽是痴笑。
她面如死灰眼色空洞,仿佛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殒。
见女子一动不动,男子扔下被啃了大半的烧鹅,将手上油水抹在衣身。“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老子今后便是你男人。若再像今日这般撒泼犯浑,那老子便再让这帮随从打到你哭着求饶。”
说完男子循着石窟唯一的洞口离去,幽暗的空间里之剩下一盏青灯在闪烁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极重的汗臭和刺鼻的酸腐味,她躺在其中已经麻木。现不知已过几时,她只记得因浑身酸痛转醒的时候,便已经在这幽暗之中。
她有内伤在身未来得及痊愈,现而今好像又被下了另一种能教人使不上劲的药,所以不是这厮对手。
库拉吉吉特尔在这洞府内共往返七回,进食有三次,每次未食尽之余便是她捡来享用的。为防自己有还击之力,几乎她能食之物只能用来续命,根本不能果腹。这般提防,他还真是高看了自己。
想起方才,她差之分毫便能直取库拉狗贼性命,却教狗贼一声怒斥唤来七名下人。而后这些人对她拳打脚踢,丝毫不会念及其一身病痛的关系,她几次被揍到晕厥,又几次被无情的唤醒。从没有过如此绝望的瞬间,肉身上的疼痛已经让她麻木,唯有胸中的痛叫她几近窒息。
石窟内青灯微光,映在她雪白的面颊犹如覆上霞晖。又不知过了多久,洞内已静的能听清自己微弱的呼吸,她目光投向青灯旁边剩余的烧鹅,素手攥紧身下狼皮久久放不开。
她好恨,好恨!恨这些狗贼,也恨那些暗害自己的狗贼。她曾细细回想,‘雅静楼’中那个女子定然与此事有莫大关联,只要揪住这个女子,想必一定能牵扯出那暗害自己的幕后主使。
她不能死,不能一死了之,伤害师父伤害自己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努力使自己爬起,慢慢挪向库拉狗贼余下的烧鹅,‘什么是地狱?也不若此般而已。师父,絮妍心之所向唯你不可,即便地狱无门,絮妍也甘愿受尽万难只求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