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苏定方哑口无言。李承乾病重的消息,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外界,目的就是维稳。李承乾一旦驾崩,意味着天下大变,承明朝的鼎盛皇权就会消失。诸国,也必然滋生野心。于内于外,都没有把李承乾的境况传出去的道理。
但,三军将士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李承乾是他们的效忠皇帝,也只有李承乾才能给他们自己和家中至亲好日子。之所以这么强烈,主要是过往岁月已经在百姓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丑陋嘴脸。唯有李承乾在位的这几年里,他们真正的享受到了千百年来少有的好日子。因此,大唐三军、大唐百姓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李承乾死去。李承乾在,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好日子会继续下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承明朝迄今为止的九年时间,大家都过惯了不愁吃喝穿用的舒服日子。而一句‘我们这群大唐将士不是圣上的臣子吗’,直接把苏定方怼的哑口无言,无法反驳。三军上下要的就是李承乾的出面,让他们知道李承乾尚在,才能安抚他们惶惶不安的恐慌。
承明朝是一个很奇怪的集权时代,皇权独霸权力,臣子们很大部分的权力来源于皇权的授权,而百姓们、军队将士们,认可的不是官员、将领本人,而是他们背后的皇权。李承乾的皇权授权,他们就听官员、将领的话,接受约束和管制。而李承乾的权力,来源于下面的广大军民的认可和拥护,这是一个闭环的逻辑。
若是仅凭手中官印、令牌、虎符,很难在承明朝立足和塑造自己的威严。没有皇权许可,百姓们、将士们并不买账。广大军民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不符合李承乾、大唐、以及他们自己的利益,那么这样的人、指令,没有人会去遵守和执行。这也是为何说李承乾的御下之术十分高明的根本原因,在承明朝你离开了李承乾的支持,你将寸步难行,无法主政、主军,乃至做到任何事情。
朝堂上兴许没这么严重,但民间、军中可就严重受制于皇权认可这个因素了。李承乾的圣旨、谕令,往往要大过所谓的官文、官印、军令、虎符这些东西。也因此才说,李承乾哪怕躺在那里,只要没断气,那么整个大唐上下,就没人可以兴风作乱。
承明朝军民,认可的是李承乾代表的皇权意志,而非所谓的朝廷!李承乾振臂一呼,往往比朝廷的官文下发要有效的多,但这也仅限于大唐的承明朝时期。究其原因,还是那句话,李承乾代表了广大军民的根本利益,拥护李承乾就是拥护自己如今拥有、享受的好处、红利。
“轰隆隆————轰隆隆——————”
就在场面陷入僵持之际,长安上空一道晴天霹雳响起。无数白云汇聚为旋涡,下一刻皇宫之内一道黑墨之气冲天而起!
“吟————”
宗龙腾起、身形不断变大,最终将整个皇宫上空笼罩!
“咚!!——————”
紧随其后,黑墨之气幻化为了黑帝的身影。双手握剑立于皇宫之上,磅礴的气势不断迸射四方,搅动着整个长安的气流。
“参见圣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瞬间,围堵中宫的二十万军民,纷纷下跪齐声呐喊。混乱,顷刻间荡然无存,秩序,瞬息间重新建立。
“承明尚在!!大唐尚安!!!”
“羽林十二军,皆军杖三十。各旅整军,即刻归营。”
这道自天际之上传来的浩瀚之声,短短两句话便结束了,黑墨之气与黑帝的身影缓缓消失。而宗龙,依旧盘旋在皇宫之上。
“谨遵吾皇圣谕!!!——————————”
下一刻,各军校尉纷纷高声呵斥,恢复自己的所部军阵。一个个千人旅恢复阵型,有序撤离。自此,这一场惊动长安的三大营暴动,顷刻间瓦解。
三军上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承乾还在,皇帝还在,承明朝还在,那就足够了!再闹下去,那可就变味了。大唐三军的军制,真正具备统军权的是千人旅的校尉们,左右都督是代表朝廷的管理层,上将军是代表中央都督府的指挥者。只要打消了校尉们的顾虑和不安,那么下面的百夫长、小队长,自会有校尉去做工作。
二凤见到局势已然安稳,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不单单是二凤,所有人的心都放下了。羽林卫的破坏力和彪悍,没有比他们皇宫里的人更清楚的了。说他们是单纯的杀戮、破坏机器完全不为过,因为李承乾当初就按照这个模板去组建、塑造他们的。
二凤回到紫宸殿,长孙皇后上前询问道:“二哥,怎么样了?”
二凤把长孙皇后搂入怀里安慰道:“没事了,羽林卫都已经归营了,百姓们也都被疏散出去了。”
长孙皇后一阵后怕:“太吓人了..但愿不要再有下一次。”
二凤对此沉默不语,他心里有一个很可怕的预想。今日羽林卫的暴动,或许是将来的缩影。李承乾在的时候,四十万虎狼有人镇着,李承乾走后...如果无法延续李承乾如今的作为,触及到了四十万虎狼、千万百姓的利益,那会十分可怕。
羽林卫暴动,连带长安百姓也都加入其中,短短半日就汇聚了二十万之众!若非李承乾出面,今日这场闹剧可就不会是单纯的围堵中宫这么简单了。
‘高明,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大唐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二凤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李承乾指名道姓要委托郑丽婉帮他稳住大唐。可...郑丽婉以后呢?该如何是好?李德志,是否能够再续承明帝之名?承明朝的重担,不是谁都可以担起来的。一旦继位者无法保障广大军民利益,那可就是举国动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