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路上耽搁了,你先别急,我出去找找。”
闫熠跑到种植园门口借了一辆三轮车,这里离镇上车站还有一段距离,昨天下了雨,路面泥泞,外来车辆不熟悉路况,肯定不好走。
“你去哪儿呢?”
没走多远就遇到郑镇长,闫熠停下车,说了句有事儿出去。
“你现在别去,那边滑坡了……”
“滑坡?”
“对啊,听说埋了几辆车……哎,你去哪儿呢?”郑镇长被喷了一嘴的尾气,对着远去的背影大喊:“明天去不行吗!”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哎……
郑镇长跑进广播室,拍了拍好久不用的话筒:“喂,喂,所有镇民注意了,最近暴雨频繁……山崖口路段出现滑坡,老少爷们都拿上工具,咱们去把路抢修出来……”
这段时间下单的人不在少数,他要赶紧把东西送到车站,委托县城里的快递站发货。
闫熠把三轮车开出轿车的气势,还嫌不够快,恨不得把脚蹬油箱里。
山体滑坡,车被埋……万一司辰安在里面……
闫熠不敢往下想,司辰安要是出了意外,别说滕瑞,他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山体滑得不算厉害,但还是切断了唯一一条通向阿卜镇的盘山公路,小山一样的红土把一条路劈成两半。
手脚并用爬上土堆,松软的土滑了几下,坠入深不见底的峡谷。
闫熠不得不降低重心,将手插进土堆里,慢慢挪动,以免落得和土渣一个下场。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闫熠大喜,脚下一滑,差点随着土渣滚落深渊。
闫熠拍着胸脯,慢慢挪动,终于看到土堆另一边攒动的人头。
司辰安正蹲在地上喝水呢,突然听到有人大喊“那边有人,那边有人……”
顺着喧闹的方向望去,一张带着焦急的脸出现在山坡后。
众人七手八脚地拉着闫熠跳下土堆,闫熠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司辰安面前,抓起他的胳膊,“为什么不回电话?你知不知道……”
“没带手机。”
司辰安淡定地喝了一口水,心里疑惑闫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没带手机你不会借一个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平时不是恨不得把手机镶手上吗?这会儿倒是舍得放下了?”
“没电了,我不知道你会知道。”
司辰安淡定地抿了口水,他没必要和闫熠解释。
“你知不知道我……喝喝喝,就只会喝,你杯子里的是什么神仙甘露嘛!”
闫熠抢过杯子,心里的大石头在看到司辰安那一刻落了地,焦急转换成庆幸和喜悦,然而司辰安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和淡定的态度让闫熠那点欣喜一扫而空。
他就是个傻子,大傻逼!上赶着担心司辰安,人家倒好,根本没打算鸟他。
“嗯。”
司辰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算不上回答,纯粹敷衍。
“你多说两个字会死啊!还有,你这身是怎么搞的?泥里打滚?”
闫熠打量着司辰安,头发凌乱,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沾了不少泥,裤腿上的泥泞甩到小腿上,露出的小臂上满是泥点。
明明看上去很狼狈,但司辰安表情淡淡的,看上去十分从容。
“救人。”司辰安指了指挥着铁锹的人,“有一辆车被埋了。”
那是辆本地牌的私家车,嫌大巴走的慢,在弯道上鸣着喇叭超车,没想到刚转过弯没多远,就遇上了滑坡。
好在埋得不深,大巴车人还算多,一人挖一点也把车挖了出来。
“不止埋了一辆吧?”
“嗯。”
司辰安点点头,拧好杯盖,打算去换班。
“车上待着去!”看他一身泥就来气,闫熠接过递来的铁锹,“去把衣服穿上,山上气温低,感冒了没人给你买药。”
“哦。”
司辰安淡淡地应了一声,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不想动,实在是腿麻……
“你这人……我真的是……”闫熠真是服气了,上前拽着司辰安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扶到车上坐着,“待着!”
“我去帮……”
“老老实实待着!敢动我打断你的腿!”
闫熠冷冷地扫过司辰安的腿,司辰安快速把腿收进座位间,像只鹌鹑似的缩起来。
真是个奇怪人,司辰安忍不住腹诽。
闫熠笑的时候还好,一旦冷下脸来,浑身上下透露的杀气让人胆寒,料是见过世面的司辰安也猜不透,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闫熠。
“哎,哥们儿,那人是你男朋友?”
一个穿着卫衣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伙子凑到闫熠身边,对着大巴挤眉弄眼。
“不是!他是我领导。”
同类总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同类,闫熠也不例外,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小青年打的什么主意。
从他注意到小青年开始,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司辰安。
“领导啊……”小青年眼里的火花再度燃烧,“你领导结婚了吗?”
“家里大事小事都听他的,你说呢?”闫熠将铁锹随手一扔,冷冷地看着小青年:“你是不是还想问他的联系方式?”
小青年点点头,看到直直插入土堆的铁锹又快速摇头,这人气场太强大,他害怕。
闫熠冷哼一声,拿起铁锹,瞥了大巴车一眼,“招蜂引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