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赵某不敢。只是近来我没听人向我汇报此事啊?”
“大人既然不知道此事,我想应该是某些人在监守自盗吧……”
“你是说……”
“明天傍晚大人可直接带兵赶往后山,具体位置我会沿途留下记号,大人根据指引便可人赃俱获…”
“若是我不去呢?”
“那明晚死的便是你。我一个江湖杀手,既拿了别人的银子,自然要帮别人做事。最后是拿他们的命还是拿你的人头交差,我都无所谓,但钱货两清是我金凤梧的规矩。”
“你……”
“大人好好考虑下我的建议。还有,若是抓到了他们,特别是那个监守自盗的人,多撬开他的嘴,有可能还会问出点别的东西……”
赵县令为官这些年,却还没见过有人这样同他讲话,他只觉得浑身冒着冷汗。只在他擦汗的一瞬间,只见门突然被打开,传来一句声音。
“在下告辞,大人不必送了。”
他听到声音急忙抬头,却发现金凤梧早已无影无踪。他仿佛就像一阵风一样,又像一个幽灵一样,没有惊动这府中的一草一木,除了赵县令,这府里怕是也没人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个江湖闻名的顶级杀手面前,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绝对压迫感和窒息感。
第二天,这赵县令果然按照昨晚与金凤梧约定的时间,趁着傍晚时分,瞒着张捕头偷偷带了一队精兵进了后山,路上根据金凤梧留下的记号,很快便找到了藏私盐的山洞,直接现场来了个人赃并获。他意识到这金凤梧所言不虚,便又派了几人私下去张捕头家中将其捉拿归案。
经过一番严刑拷打,张捕头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都吐了出来。原来这背后偷运私盐的竟是风满楼,他之所以帮风满楼做事,不过是因为他嗜赌如命,风满楼会经常给他银子罢了,而他杀柳四娘的婆母,嫁祸其兄弟,低价抢夺其宅院,都不过是他为风满楼做事的手段罢了。但当问起风满楼在千石县负责此事的头目是谁时,他只说对方戴着黑色面具,他也从未见过他真面目。
面对县令大人突然前来的剿匪,风满楼着实没有想到为何会这样。眼看这一年多的辛苦都付之东流,面对精兵的攻打,从山上逃窜出来的小部分人急忙跑到了那处隐蔽巷子的秘密宅院中,急忙向那位戴黑色面具的首领汇报此事。
“什么?官兵剿匪?”
“是,首领。今晚突然冲上来一批官兵,直接把那些私盐全都缴获了,兄弟们死的死,抓的抓,还是尽快转移吧,首领,这里怕是我们也待不下去了……”
“怎么可能?那张捕头呢?他人呢?”
“在逃回来的路上,我们看到他被官差从家里绑着给押到县衙去了……”
“不可能,怎么会有人突然知道我们的事…去查,去给我查出来是谁搞的鬼,我要亲手杀了他……”
“首领,我们还是快撤吧。怕很快官兵就要搜查到这里了……”
“这一年多的经营竟全都毁于一旦,我回去可怎么向主上交代啊……去,快去,立刻召集剩余人马,我们连夜撤出康州……”
“是,首领。”
待云江月他们几个先一步赶到这处隐蔽的小院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正当他们准备离去时,却听到官府精兵正朝着这边奔袭而来,还一路喊着清剿风满楼贼寇的名号。
云江月他们几个这时也才明白,原来这偷运私盐的幕后黑手竟是风满楼。云江月想到之前京都长街的刺杀,安州一路的埋伏,芙蓉客栈的暗杀,如今这千石县的桩桩件件,都和风满楼脱不了干系,甚至这次林阔还险些命丧他们之手……想到这里,云江月心中那一股难以克制的愤怒之火便瞬间烧了起来。
只见她用力抽了一下马鞭,顺着地上的马蹄印便往前奔去了,林阔和寒寻大概猜到了她想继续追击风满楼的人,便也跟了上去。
就这样云江月他们跟着马蹄印一路出了千石县,走到了一处山路上,又穿过了一片树林,才发现这群正在逃窜的风满楼残部,大概有二三十人的样子,于夜色中正一身黑衣骑马奔袭。
云江月直接飞起一把砂石,瞬间化作了空中片片飞刀,朝前方风满楼的部队飞去。随着一阵人哀嚎马嘶鸣,只见人摔下,马倒下。为首的那位戴黑色面具的首领听到这突然的袭击,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却看到三个人三匹马追了上来。当他看到本已死在自己剑下的林阔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感到有些惊恐。
“你们究竟是何人?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中了我鬼仙君的毒还能活?”
云江月终于近距离看到了这个戴黑色獠牙面具的脸,只是她不知道,他这张面具之下又是个什么样的脸,云江月只冷笑着看着他,不屑地说道。
“你今日既愿意承认那日是你刺杀的他便好,我还真怕你不承认,否则今日死了你去阎王爷那报道,再喊冤岂不麻烦?”
“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难道你不知道和我们风满楼作对的下场吗?”
“那风满楼和我九幽山庄比又如何?”
“什么?你竟是九幽山庄的人?”
“看来你也是个不堪大用的,我也只听闻过你们风满楼的四大阁主……不,现在应该只剩三大阁主了吧……”
还没等云江月使出短刀,只见突然空中飞过来一杆利箭,径直朝着那马上戴黑色面具的首领飞了过去,只见那头领身后往后一让,利箭扫过了他的面前,划破了他的衣衫,牢牢插在了对面的石头上。
突然穿过这片茂密的树林,像是有人正骑马奔来,还没看清他的脸,便听到了他的声音,云江月和林阔却都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像在哪里听过。
“你这贼人,就是你这张面具,我找了你九年,今天终于被我找到了,今日拿命来。”
随着一人一马一刀冲出了树林,林阔和云江月又看到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原来他就是那天码头的刀疤汉子,是柳四娘的那个意中人。但他和风满楼之间究竟又有什么恩怨呢?
看着这马上放着弓箭又拿着刀突然朝自己砍过来的粗犷汉子,黑面首领顺势直接一剑挡了过去,二人对峙。
“你这贼人,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我这几十年杀人无数,怎会记得你这汉子是谁?”
“可我不会忘了你,不会忘了你的声音,九年前平月关,就是你这张脸,是你戴着斗笠蒙着面隐藏在人群中,带人屠杀边关百姓将士,火烧边关粮草,制造混乱,私放吊桥引西越敌军入境,随后制造了叶潇将军满门惨案……”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如此,不过这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可真够执着的,还找了我十年……哎,那叶潇将军一家早都成孤魂野鬼了,你还这般愚蠢的做给谁看?不过我记得当时守城的几百将士百姓我是带人全屠的啊,连孩子,一只狗,一只猫都没放过,哈哈哈哈……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竟然还能记住我这张脸……”
“那是因为我那几日因中毒被将军特意安排在了城楼里的暗格密室中休养,当时我听到一阵哀嚎混乱,却因当时中毒不能言语,不能走路,便隔着一处缝隙,看到了你这张脸,还听到了你的声音……”
云江月现场听到他们之间关于叶潇将军之案的对话,愤怒之火燃满了眼眶,用狠狠的眼神盯着他们,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马鞭,牙齿也快被咬碎了一般。林阔知道云江月在帮人查访叶潇将军的案子,本以为听到这些也算是个意外收获,林阔悄悄看了她一眼,他却发现,他从未见过云江月此刻这般神情,这一刻,从她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一只想要马上撕碎猎物的猛兽,凶狠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