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阔就这样一直昏迷中睡了两天一夜,寒寻一直在外候着,生怕他有什么状况。
林阔突然缓缓睁开了双眼,却看到自己躺在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闻着这股熟悉的气息,他知道自己回到了林家老宅。
他想慢慢起来,却一不小心将床边桌子上的茶杯碰到了地上。听到声音,寒寻急忙走了进来,看到林阔醒了,他很高兴的走上前来。
“公子,你这一睡便是两天一夜,快把我担心死了……”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
寒寻将他在石室中晕倒的事情告诉了他,林阔猜到能让自己晕倒的第一个原因应该就是瘴毒发作了,便无奈的笑了笑,寒寻又倒了杯水递给他,林阔喝了一口。
“公子,我有个问题,我在石室为你运气的时候发现你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内力在护着你的心脉,我想若不是这股内力,怕是这次瘴毒发作会很凶险,而且我发现你体内的瘴毒比以前轻了很多……难不成这就是文先生教你练的那种内力,有效果了?”
林阔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股内力是怎么来的,但抬头看了寒寻一眼,依然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能告诉他真相,便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
“或许是吧。”
看着寒寻在一边一脸怀疑不敢相信这内力如此强大的样子,林阔突然起身更衣,也准备转移下他对这事的注意力。
“对了,公子,安州刺史周进今天一早来府上送了帖子,说是知道您此次来了安州,一路奔波劳累,前几天念着您伤心,不敢叨扰,今天才来送帖子问候,想后天晚上约您入府一见。”
“后天晚上?”
“今一早送来的帖子,我只给他说您身体抱恙正在休养,本想着你若还不醒,我就明天找个托词先回了他的帖子……”
“我记得,这安州刺史周进并不与我们相熟吧……”
“他是陛下登基后任命倚重的,据说他以前是滕大将军的人,但又看不上丁尧祁昌之流,不过这些年来,在这安州他也算是个还不错的官…”
“寒寻,你给他回帖吧,明晚我按时到府赴约。”
“公子这才来安州,真的要去?”
“既然离开了京都,之前的计划总要开始,既然他主动邀我入府,那我便去会一会他才能知道。”
“可能这些年在京都待久了,总觉得到处都有危险。所入府相见,他又提前埋藏了杀手……”
“这不是有你在吗?不必担忧,近日就开始联络之前名单上的那些人,有的我也该亲自去见见了……”
“是,公子,寒寻明白。”
因还在孝期,这晚林阔换了一身青白色的衣服,外面披了一件黑色披风,下了马车,寒寻同他一起进了刺史府。
刺史府一名小厮在前面带路,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处暖阁门前,小厮示意林阔他们可进暖阁,便退下了。寒寻在后面顺手接过林阔的披风,一同走了进去。
穿过暖阁的长廊,林阔闻到到处充斥着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再往里走,突然传来一阵缓慢悠扬的琴声。林阔看到一盏明窗之下,正燃着香,一个30多岁蓄着胡须身着白衣的中年男人正于案前抚琴。
看到林阔寒寻走了进来,琴声戛然而止,这名白衣男子急忙站了起来,微笑看着林阔,示意林阔落座,一名婢女为林阔和寒寻倒了杯热茶,林阔闻了下茶香,便喝了一口。
“周大人好雅兴,如此时节竟有兴致请林某来府上喝茶听琴……”
“忠肃公说笑了。我知您的琴艺高超,在您面前抚琴,自是班门弄斧。”
“大人也知,林某因家母过世请旨离京守孝三年,苟且隐居安州,但当下我是没心情听琴的。大人今日既约我前来,有话不妨直说。”
“林公爷可知有首曲子叫《十面埋伏》吗?”
林阔觉察出这位周大人话里有话,他今日约自己前来,怕不是单纯的只想见面混个人情。他突然借抚琴提起十面埋伏这首曲子,怕是别有用意,林阔依然一脸镇定的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很多擅乐的人自然都知道十面埋伏,讲的是楚霸王项羽的故事。但今晚我看月色皎洁,想来是不适合弹奏这首曲子的。况且,这曲子我觉得用琵琶会更好点……”
“哈哈……林公爷果然如世人口中所说的精通琴乐。既然公爷今晚对听琴没有兴趣,不知对这安州西北一带的矿山是否有兴趣呢……”
林阔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眼睛里瞬间充满了一丝透骨的寒意,寒意之后又隐藏着杀意,他将本来准备拿起的杯子又轻轻放在了案上。在其一边的寒寻突然很是警惕地看了林阔一眼,又握紧了旁边的剑。
“周大人见笑了,林某向来不善经营生意,更何况对这矿山的生意也没有兴趣。若是周大人有裁缝店成衣铺的生意,或许我可以考虑下。”
“这安州西北一带的山脉早些年不过是荒山野岭,是连鬼都不会去的地方。近几年不知怎么,突然有些身影开始在那边出入活动,既是我的治下,又怎能逃过我的眼睛……经过探查,那一片正在开山炼铁,其中负责的是一个叫粱海的男人,很不巧,最近我还截获了他的一封信,信是发给京都一个叫清影阁的裁缝铺的,收信人是一个叫兰风的人……”
寒寻即刻眼中涌出了杀气,他瞬间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好像那把剑也已做好了随时出鞘的准备。只需等林阔一声下令,这个距离,他便可轻松刺杀周进。却听见林阔端起了杯子,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不知周大人为何要同林某讲起这样的故事?林某对这些事确实不感兴趣,若大人今日只是想找我讨论这种案子的,请恕林某先行告辞,改日再来听琴吧。”
“那粱海此刻正押在我府中,不知公爷是否有兴趣见一见呢?”
林阔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听到周进从背后传来的这句话,迟疑了一下,依然保持笑意看向周进,行了行礼。
“我看天色已晚,这个叫梁海的我今天怕是没有兴趣见了,大人不如自己慢慢审吧。林某告辞了。”
“公爷,我想你会有兴趣见他的。”
周进想留下林阔见见此人,便拍了拍手,门口的侍卫随即押上一个被绳索捆绑身上有鞭痕血渍的中年男子走进暖阁,该男子看了寒寻一眼,目光又落在了主位上端庄饮茶的林阔身上,目光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后又很快将目光躲闪了过去。
“粱海,你竟敢私自在安州开采铁矿,快说出你背后受何人指使,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此刻跪在地上,被身后两名官吏拿刀压着脖子的梁海,用一种轻视的眼光抬头看了看周进笑了起来。
“周大人,小人同您说过多少遍了。我只是贪财好利目光短浅的粗人,近来突然想发一笔横财,便打起了这铁矿的主意,无人指使,皆是我一人所为。你也不要再废话了,要杀要剐随便……”
“只是想挣钱便敢打铁矿的主意?你怕是想挣一座金山吧?”
“老子吃喝嫖赌,哪样不得花钱。这养个勾栏名角,一年不也得几万两银子,我就是想过过富人老爷的生活怎么了……”
周进看他依然还是这副无法无天的狂傲模样,轻笑了一下,起身从窗边的书案上取了一把短刀,拔了出来,拿着这把锋利的短刀朝梁海慢慢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