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在渊揽着绿荷越过屏风,来到床边,示意其坐下,然后快步来到门前,一边关门锁门,一边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形,顺带竖着耳朵听听附近有没有别的动静,确认周围没有人后他才回到床边。
这时,坐在床边的绿荷双手攥着放在腿上,拘谨地坐着。
绿荷身世坎坷,她刚开始能记事,父母就像鸡离她而去,然后便是自己被辗转多次卖到了襄州的艺馆。还小的时候,她就负责在馆中打杂,给其他即将登台的女子做服侍的丫鬟。这些年,她见惯了风月场中那些衣着光鲜、魅力四射的妙龄女子在背后的心酸和无奈,以及人老珠黄没有归宿的悲哀,也见惯了台下那些男人如出一辙的放浪嘴脸,更了解他们心中的**和龌龊。
虽然她知道自己最终也是这样一条道路,但是,她父母的教会如定海神针一般矗立在她的心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疼爱她的父母的音容相貌早已模糊了,但她依然谨记着她的母亲曾对她说:“你要爱惜自己,要活的有血有肉更有灵魂,无论身处怎样的境地,只有你把自己当做凤凰,才可能遇到属于你的梧桐树。”
念着这句话,绿荷在艺馆的时候,学习歌舞乐器非常刻苦卖力,因为她知道,在青楼中,如果不能一鸣惊人,被人捧上天,那便会沦落为普通艺妓,也许哪一天,就会被一个样貌丑陋、粗鄙不堪的富家子弟砸钱买了身子,或者被一个大腹便便、年过半百的官家老头子强行入房。
只有一鸣惊人,令整座城的男人都为之沉醉,她才有能力去掌控自己的将来。幸运的是,上天赐给了她一副完美无暇的躯体和样貌,配合上她的才艺,再加上她沉浸多年所感悟出的对于分寸的拿捏,刚一出道,便被周方的儿子周承基相中了,有他在,襄州的其他人自然是不敢与之相争的。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刚刚出了青楼,自己就要面临被利用,被牺牲贞洁的命运。来到归州,周承基就向她说明了她需要做的事,魅惑皇子,诱其到襄州。
对于把自己交付给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的安排,她打心眼里是拒绝的,但她又无法抗拒。不说抗拒是否奏效,即便能够让周承基另选他人,以周承基的为人,自己也只会落在他手上。绿荷怎会不知道周承基的为人,他绝不是她的梧桐树。
因此她便打算着,一定要想办法让赵在渊去襄州,还得保住自己的清白。
今日登台献舞的时候,绿荷一直在留意赵在渊的反应和举动。第一眼看去,赵在渊不算白净,但棱角分明的轮廓和挺拔的身姿显得很有男子气概。歌舞开始后,对方看自己的神情看似陶醉,实则眼神清澈,完全不像其他人那般贪婪。绿荷心想,如果真的让他做自己的梧桐树,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可周承基的明显是要对其不利,一个是土皇帝,一个是真皇子,自己到时候该怎么办?
献舞后,她换了一身装束便被安排在房间中,在等待中,她的心砰砰直跳,她告诉自己,她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自己在周承基面前也能进退无阻,皇子又如何,只要自己掌握主动,那对方未必能对她怎么样。因而,赵在渊进屋后,她便主动说话,并沏茶,想要占据主动。
可刚才赵在渊突然揽着她的肩膀,扶她到床边的时候,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不是她曾经耳濡目染所了解的男人,完全不是,那只手有力量却不粗鲁,温柔却又不容说不。
等对方去锁门的时候,她心中骂自己怎么如此不争气,提醒自己决不能任对方摆布。可也许是觉得无力抗拒命运的安排,她定定神,抬头看了看赵在渊,开口的时候却又变得语无伦次:“我……殿下……我还给您沏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