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煮粥的大米是从兴州运来的,那地界并没有半日红这种毒药,而粮食从运到码头到粮仓,再出仓到这里,中间都不止一双眼睛看着,基本上可以排除粮食中带有毒药或者有人往粮食中投毒的可能。水是从那边的井中取来的,但这种果子比较沉,在水中会直接沉底,因此也可以排除有人在井中投毒的可能。因此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提前往挑水的桶中丢了这毒药,这毒药颜色较深,与木桶相近,颗粒又小,在水中也不会浮起来,因此挑水的人才没有发现,误把带有半日红的水倒进了煮粥的大锅。盛粥的时候,恰巧又将毒药放进了这几位灾民碗中,因此他们才会毒发身亡。”
“那为什么吃的一锅粥,其他人却没事?”
“回殿下,这毒药带有薄壳,在水中蒸煮也不会溃烂,因此只有吃到半日红的人才会中毒。”
“你确定是有人在桶里下毒么?”
“小人基本可以确定。我已经去那边堆放水桶的地方看了,果然在雪地上找到了两粒半日红,应该对方是下毒时无意洒落的,其他桶中都没有。而这桶都是随便用的,那只桶的水会倒进哪口锅都是不确定的事,这说明对方是没有具体目标地小范围下毒。至于对方下毒的原因,小人就不知道了。”
赵在渊对此人不禁刮目相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官居何职?”
“小人名叫孔狄,是刑法司的文书。”
“现在起,你就暂领刑法司判司一职,务必将下毒之人抓获。记住,你奉的是我的命令,不用理会其他人,就算是太守来了,你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赵在渊又看向原来的判司说:“至于你,回家种地吧。”
尽管心中一百个不乐意,被赶回家的判司也不敢在皇子面前说个不字。他只能谢恩称是,暗道,等皇子走了,看我怎么收拾孔狄你这小子,竟然敢如此拆我的台。
处置好这一切,天色已经不早了,街道上卖东西的都已经收摊了,一些酒楼、茶楼和花红柳绿之地的灯火也开始点亮了。赵在渊骑着马,慢悠悠地准备出城回村子。
心思一静下来,叶亦清的影子就开始在赵在渊的脑海中盘桓。想起她最初女扮男装,装的一副江湖侠客的模样,他就忍俊不禁;想起他一脸苍白、病怏怏的样子,他又心疼;想起在叶府花园叶亦清的可爱和温柔,他觉得那就是令他欲罢不能的毒药,希望永远沉睡不醒在那副画面中。
只是叶父的一番话,彻底将梦境打碎。
今天在叶府的事让他觉得极其挫败,但是他不得不佩服叶知亭。虽然江湖人本就不在意规矩礼仪,对身份地位也没有那么多的敬畏,但是面对自己的身份,叶知亭能直言利害,恳求自己为他的家人着想,虽然不忠,但也算有情有义有担当了。
除了佩服,他也理解叶知亭的所做作为。梦境终归是梦境,醒来之后,他必须得面对自己的身份和肩上挑起的重担。他明白自己别无选择,他不能更不愿将叶亦清拉上这条凶险无比的路。
那就再见吧!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完成使命,如果那时她还未嫁……
赵在渊幻想和憧憬着,突然一声激鸣声传来,后背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强烈的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的意识恢复清醒,他来不及回头去看,双腿用力一绷,胯下战马吃痛嘶鸣一声开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