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一碗药,瞬间入肚。
孟清月咋舌:“你不怕苦吗?怎么好似喝惯了一般!”
她以前当然也怕苦的,那时被诊断出不孕,太医开的药苦涩至极,难以下咽,当时谢琢也会送蜜饯,也曾说,别喝了,但她知道谢琢只是出于内疚,所以仍坚持喝了三年。
可惜最后仍没治好。
孟清泠放下药碗:“怎可能习惯?是因为有大姐陪着,才不觉得苦。”
孟清月立时笑了,剥开油纸,把樱桃煎往她嘴里塞。
滋味甘甜。
孟清泠又要了一个。
孟清月见她喜欢,就说明日等从魏国公府回来再给她带一些,然后让她多多休息,告辞走了。
同住一处屋檐,孟序自然也知道亲姐姐病倒的事,但他并未跟大房的孟瞻,孟观去探望,而是一直等到父亲从都察院回来,方才一起过去。
孟彦端走得急,额角微湿,一边拿手帕擦一边问:“阿泠,你现在好些没有?无端端的怎么得了热病?”眼睛瞪向两个丫鬟,“你们怎么照顾她的?可是想挨板子!”
孟清泠知道与这二人无关,应是前日看书弄到深夜才睡,有些着凉。
“鲁大夫说歇息几日便可痊愈的,您在衙上一整日也辛苦,与阿序去用饭吧。”她提到弟弟孟序,但并没有投去目光。
孟彦端摆摆手:“不着急,”在床边坐下,“要几日才好的话,那明儿魏国公府,”还未说完,却听孟清泠咳嗽起来,忙问,“怎么了?”
“忽然很不舒服,我得睡会。”
难道自己打搅了女儿休息?孟彦端讪讪一笑:“那为父明日再来看你,”扫一眼儿子,“阿泠病了,你怎么还跟个闷葫芦似的也不知道慰问下……”
不等孟序说话,孟清泠打断道:“你们走吧,不然我又要咳了。”
孟彦端只好带着儿子离开。
走到门口,孟序脚步顿了下。
姐姐不是没病过,但就算病了,也会问他今日跟夫子学得如何,可刚才竟一句不提,甚至都没看过他。
难道病得很重?
念头闪过,他又丢开了。
管她呢,至少这阵子他耳根能清净些!
次日,张嬷嬷又来到后罩房询问情况。
若只是热病,经鲁大夫诊治后又睡上一晚定能舒服许多。
然而孟清泠并未起来。
锦被遮盖住小姑娘的脸,只露出一头青丝。
“一直都没醒吗?”张嬷嬷问。
“是。”枫荷回答。
张嬷嬷走到床边,伸手将绣着四君子的青色锦被拉开一些,看到被热气熏得好似粉樱般的一张脸。
浓长的睫毛扇动了下,眼睛却没睁开。
“姑娘,您好些没有?”她低下头,伸手搭在孟清泠的肩膀。
“嬷嬷,”孟清泠仍闭着眼,嗓音微哑,“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被中的姑娘小小一团,楚楚可怜。
看来真的去不成了。
张嬷嬷直起身:“老太太担心您,让奴过来看看,既然没有好转您便继续歇着吧。”
孟清泠道:“让祖父祖母操心了,等身子好些了我去给祖父祖母请安。”
张嬷嬷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魏国公府柳老夫人的寿诞,权贵高官云集,若姑娘得了哪位的看重,指不定就此结下一门好姻缘,枫荷实在可惜:“这场病来得太不好了。”
其实跟病毫无关系。
只要她愿意,照样能去魏国公府,也照样能当上皇后,甚至比前世要容易许多。
可回想那些年,她委实提不起兴趣了,也很清楚,当上皇后容易,但此后的几十年,她永远都要保持清醒,永远都要防患未然,太累了。
所以这场病来得挺好的。
或许就因为这场病,才让前世同样得病的她借此重生了。
孟清泠唇角翘了翘,心情很好。
竟如此明媚……
枫荷看在眼里,一时愣住。
太太早逝,姑娘小小年纪就要为老爷少爷而操心,自己又有一堆要学的东西,故而很少有放松高兴的时候。
可是,病了又哪里是好事,姑娘笑什么呢?
她十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