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沈遇已经推让了好几次,让他这个客人去歇着,然而并没什么用。
“我算什么客人啊?你别管我了,干你的吧。”
方圆撸起袖子,自觉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矮桌旁就开始择菜,扒蒜,手底下忙活个不停,一边看沈遇切菜备菜,一心二用,半点儿没耽误,见沈遇的动作利索得紧,不由惊叹起来:“三郎,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你这一手。”
几乎是每个见到他做菜的人,都会发出这类感叹,沈遇不由失笑。
今日心情还不错,他难得开了个玩笑,“从前也不会,许是聪明吧,一学就会,比起你这个多年的老厨子,怎么样?”
一听这话,方圆忍不住笑骂了一句:“真是说你胖还喘上了。”
不过说归说,他还当真站起来,挪动胖乎乎的身子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砸吧了一下嘴,公平公正地评判了一句:“单说你这刀工啊,给家里人做饭是够了,不过要想开食肆,做菜给客人吃,还差了不少,还得下功夫练。”
“这就够了。”
沈遇笑笑,“还是不开食肆了,眼下随便做做都能做成这样,要真等我练好了,万一抢了你的生意,到时候婶子和嫂子可要怪我的。”
“你就吹吧!”方圆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放下菜篮子,“起来起来,让老哥给你露一手,叫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手上功夫。”
沈遇从善如流地放下刀,把位置让了出来。
只见方圆一只手拿起菜刀,另一手按住已经削好皮的萝卜,分明人还是那个人,但总感觉有一股与平时不一样的气势,很快,手起刀落,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没一会儿,他放下菜刀,冲沈遇一笑,“过来瞧瞧?”
沈遇应了一声,低头看去,方才还是一整块的萝卜,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堆粗细均匀的萝卜丝儿。
见他看着萝卜丝儿半晌没说话,方圆更得意了,“怎么样?”
沈遇抬起头,沉吟片刻,真诚地道:“老方,实不相瞒,这块萝卜我本来打算切块炖汤的。”
方圆:“……”
且不管厨房内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陷入了可疑的沉默之中,厨房外,婉宁与方家婆媳也没闲着。
堂屋里燃着炭盆,暖意融融,婉宁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细细的炭笔,正专心致志地在纸上绘着什么,方嫂子就凑在一旁看。
不多几时,一幅夏日荷花图逐渐在她笔下成型,有开得正好的,也有小荷才露尖尖角,最妙的是在某朵之上还停留了一只蜻蜓,更为这张图添了几分意趣与生动。
放下炭笔,婉宁把纸往方嫂子那边推了推,“嫂子,你看看,还满意吗?”
方嫂子的视线一直落在上面不肯移开,口中喃喃地念叨:“画得真好,这可真好……”
半晌后,她才抬起头来,有些犹豫,“这绣样,真给我?”
婉宁理所应当地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自是如此,不过是一幅绣样罢了,嫂子若是用得着,我再多画几幅也使得。”
“哎哟,不用不用。”方嫂子赶忙摆手,“就这么一幅,我都怕我绣不好呢,浪费了你的绣样就不好了,哪儿还能再多要。”
婉宁刚要说话,屋外忽然传来衡哥儿兴高采烈的喊声。
“江垣!我借到阿狗的藤球了,快出来玩!快点!”
一声接一声的,大有他不出来就一直喊下去的架势。
婉宁下意识朝屋内另一侧看过去,只见自家侄子面露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认命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