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目低笑,不再跟两个女孩客气,自顾自的将钱包收好。
休息了十几分钟,梁浠彤觉得身体的不适几乎消失,又有了氧气瓶的加持,对于接下来的路程,再次充满信心。
她站起身,轻轻扯了扯扯“宋先生”的袖子,道:“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陆聿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确实无碍,才低“嗯”一声。
他朝两个女孩点头致意后,率先向白宫大门的方向走去。
梁浠彤同样和两个女孩摆摆手,快步追了上去,只是没走几步就察觉到,他的脚步比之前慢了几分。
她嘴角扬起弧度,柔声问:“刚刚,那两个女生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你怎么不解释?”
陆聿珩微微侧目,意有所指:“明天我准备离开拉萨了,又不会再见面,有什么可解释的?”
聪明如梁浠彤,自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只不过,究竟是他一个人离开拉萨,还是他们一起离开拉萨,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两人继续并肩前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从白宫到红宫,他们见到了松赞干布生前为自己和文成公主、尺尊公主所建造的塑像,也见到了精美绝伦的黄金佛像,还有绚丽神秘的唐卡壁画,直至走到五世□□灵塔殿内。
“阿宋,”沉默许久的梁浠彤忽然叫住他,“你知道为什么,从五世□□到十三世□□,唯独少了六世□□的灵塔吗?”
陆聿珩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依言回答:“因为六世□□.喇.嘛仓央嘉措,在被押送到京城的过程中,圆寂在了青海湖边。”
“是呀,”梁浠彤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很喜欢他的一句诗,‘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你听过吗?”
“为什么喜欢这句话?”梁浠彤听到他不答反问。
为什么?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仓央嘉措其实是一样的人。
他一直过着活佛与俗人的的双重人生,她又何尝不是呢?在梁家,乃至整个港城,她时刻扮演着温柔乖顺的千金名媛,但是她的内心,始终渴望着自由与自我。
梁浠彤稍抬眼睑,撞进他的视线,语气轻快提议:“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吧!”
“嗯?”陆聿珩轻挑眉梢,“赌什么?”
“就赌...”她拉缓语调,思考了一瞬后,说:“就赌下一个进入殿内的人,是男还是女。”
“如果我赢了,你就答应与我同行,怎么样?”
陆聿珩睨了她一眼,就听到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先前在德央夏广场时,偶遇的两个女孩。
梁浠彤正准备开口说话,便被陆聿珩察觉到了意图,不留情面的先一步接戳破:“还用猜吗?”
显然,答案已经明牌。
梁浠彤见他不上钩,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小算盘,只得闷闷不乐道:“当然,我猜男。”
她望向门口,心中思考着,一会儿该如何耍赖再赌一次,就见一位穿着红色氆氇的僧人走了进来。
下一秒,两个女生跟着进来。
梁浠彤兴奋的转过身,握住他的胳膊,顾忌着还在佛殿内,压低激动的嗓音:“阿宋,我赢了,我们可以同行了。”
陆聿珩表情未变,淡淡开口:“我未曾同意你的赌约。”
梁浠彤蓦地瞪圆双眼,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还学小姑娘耍赖!转瞬又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没有说同意与她打赌。
两人再次相顾无言,直至走出红宫,见到五彩经幡在空中摇曳。
又朝着出口走了一段距离,刚刚还被阵阵风吹得滚成浪的经幡,竟然安静了下来。
梁浠彤的心,也跟着豁然开朗。能不能与他同行,好像也变得不再重要,若是他们无缘,她就再想其他办法去阿里。
她倏尔一笑,决定再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那么,要不要再赌一次?”
陆聿珩被她的笑晃了下眼,见她还没有死心,倒是被她的执着精神勾起了几分兴趣,“赌什么?”
“就赌下一次风吹来的方向。”
她稍作停顿,继续补充:“如果我赢了,我们就一起自驾阿里大环线,如果我输了,我们就此别过。”
陆聿珩看得出,她眼里的郑重是之前不曾有过的,哑着声线开口:“有可能,我们谁都没有猜对。”
“人生嘛,本来就要洒脱一点。”梁浠彤并不在意,答案随之脱口而出:“我猜西风,你呢?”
西,与她的名字“浠”同音。
五月的拉萨,多数时间都是无持续风向,这是没有办法作弊的。
陆聿珩沉默了一瞬,看样子,她这次若是赌输,就真的不会再跟着他了。
斟酌片刻,他道:“北风。”
话音刚落,风起,整片经幡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梁浠彤嘴角的梨涡,愈发清晰可见,她扭过头凝视着他:“阿宋,我猜对了呢!”
接着问:“你愿意与我同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