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兰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阮三亩也一样。现在正是春耕农忙,去年的时候,家里有阮樱没黑没白地干活,儿子阮胜来也是干活的主力。
今年,阮樱嫁人了后就没回过家,阮胜来的腿还断着呢,就去自首蹲着去了。家里只剩下了阮荷和老两口。
阮荷动不动就玩消失,昨天本来都在地里干活呢,阮荷说干活太累,没曾想被阮樱打得披头散发的回来了。
阮荷到了家就大哭,闹着让老两口去找阮樱。刘香兰一听,对啊,凭什么她写了张字条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行啊,必须不行啊。
阮荷还说:“妈,她穿着的那双黑皮鞋,我去供销社问了,要3块钱一双。你说说,姐夫家那么有钱,你干嘛不给她要钱?”
“她不给可以,我们可以去找姐夫。去姐夫的单位找,看他给不给?”
阮三亩和刘香兰对视一眼,家里的确需要钱。今年的农药钱还没地方借呢。
本来家里有450块钱,要翻盖房子,给儿子娶媳妇。没几天阮胜来拿钱去赌,输光了家也被砸了。后来阮胜来卖了阮樱拿到400块钱,却又被打断腿,花掉七八十块大钞。
现在家里其实还有将近300块钱。只不过两口子要存着。
女婿有钱,干嘛不去要呢。
阮胜来入狱,村民都好奇为啥,纷纷来问。他们也不敢说阮胜来把自己妹子给卖了,只好把人家骂回去。所以,村子里他们也借不到钱。
刘香兰撇撇嘴,眼角闪过一丝恶毒,“我去找那小妮子。小样,明明下次海就能弄到好货,偏偏给老娘摆架子。我还不信了,她的翅膀能有多硬?再硬,我都能把她给掐了。”
她是当妈的,她跑到女婿单位去闹腾,看看他能咋地?
今天,老两口从地里回来,洗了洗脚,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刚要出门,有人拍门了,“有人在家吗?”
阮荷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留着标准的女干部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后面站着四个兵哥哥,一个个都孔武有力,脸上毫无表情。
“你找谁?”
“姑娘,这里是阮樱家吧。我是她领导,我姓张,今天顺便,过来看看她家里的情况。”
对于国家干部,阮荷是不敢作妖的。她乖乖地带着张芥进家,“妈妈,爸,这是张领导。”
刘香兰和阮三亩见到这样的人,也不太敢说话,只好唯唯诺诺地陪着坐下。
张芥笑吟吟地扫了一眼三人,心里已经有了底,“嫂子,农忙呢?家里缺人手吧?钱还够不够用?需不需要组织上出手帮一帮?”
刘香兰差点儿给张芥跪下:“领导,你看见我们家情况了。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地里的活儿根本忙不过来。这就要去找我女婿和女儿,让他们贴补家里,回家来干活。”
她挤出来两滴泪:“说实在的,家里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肉。我干活的时候,好几次饿得晕了过去。阮樱那小妮子太不像话,嫁了好人家就忘了娘家。自己吃香喝辣,穿皮鞋,就想不起来回家来帮衬帮衬。我女婿肯定不会这么不懂事儿,我们老两口正要去大院找女婿,让他评评理。”
张芥微笑着听,就要看看这老两口的态度。
“大哥,你咋想的?”
阮三亩微微抬头:“领导,她是我们养大的,拿一颗珍珠骗我们老两口签了个脱离关系的纸条,她丧良心啊。领导,这要是在古代,要浸猪笼,要沉塘。”
张芥的笑意凉了凉,这家人果然和阮樱不是一路,贪婪无比、毫无亲情,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也不知道阮樱那个姑娘是怎么忍下来的。
阮荷插嘴:“我姐姐就是心肠太硬。她那双皮鞋我都要了两次了,她都不给我。领导婶子,你看看,我昨天好心好意劝她不要这么无情无义,她就打我。把我打成这样,我都没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