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面的官差们面对此等惨象根本不为所动,其中一人一脸满脸凶恶,开口就是威胁,“元城的百姓人数已经达到了最大值,容不下你们这些流民了!你们找别的地方去吧!”
“这么大的雪,你们想让我们去哪啊?”难民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北边大雪已经冻死了无数人,你们这些当官的,到底有没有人性?还管不管我们百姓的死活啊!”
北方大雪寒冻,冻死了无数人,可这些与他们元城官差可没半点关系!
大雪天的,一大早就被叫出来驱赶流民,这些官差们早就满肚子怨气了。
“我不管你们从哪来,你们原居住地是怎么了,但是我就一句话,元城没你们的容身之处!赶紧离开!再不离开,可不要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是你们官府贴的告示,是你们元城柳长史亲自下的令,为何现在又不作数了?你们这是在拿百姓性命玩弄吗?就不怕我们捅到州里,去告那柳鸿文吗?”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几段对话中,言辞比较犀利的,一直是这个声音,想来,这人应该算是这群难民中的领头人了吧?
舒禾站在远处朝那人群中张望。她对开口的男人产生了几分好奇。
她从人群中找去,只看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色棉服的男人站在最前面,对抗抵挡着粗暴的官差,护住了他身后一群体弱的妇孺。
“这逃难的难民中,竟然还有逻辑如此清晰的人!”
舒禾忍不住赞叹。
“禾娘子,您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舒禾淡笑一声,转而问道,“张伯,您知道那些难民都是从哪来的吗?为什么会跑到元城来?”
张伯摇头,“具体从哪来的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从北边来的。”
“北边?”这么大的雪,还要逃出来,就不怕路上被冻死吗?还是说,那边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导致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
“应该是北铩城那边来的人。”张伯道。提到北铩城,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复杂。有可惜、可怜,还有几分愤怒和无奈。
“张伯,那北铩城怎么了?看您的神色,好像知道点什么。”舒禾心里有些好奇,这北铩城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张伯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微微摇头。他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将自己知道的事缓缓道来。
“那北铩城当初也是天启朝的一座大城,虽然地理位置靠北,但因为毗邻北狄国,因此是两国之间重要的通商贸易重地,一度繁华富庶到堪比京都!”
“可是,后来北狄国对天启发动战争。那时候的天启朝还没有能人善将,所以最后败北,北铩城便被北狄国夺去了。”
然而,得到北铩城的北狄国并没有好好珍惜这个城市,因为天启与北狄国通商政策的关闭,北铩城的富庶不比曾经。不过城内富庶商人还是有不少的。而这,也遭到了一些人的眼红。
北狄国权贵各大势力纷纷出手,对北铩城明抢暗夺,榨干了那富可敌国的原天启大城!
五年前,东篱王主动请战,讨伐北狄,以神勇无敌之势在短短的两个月内便将北狄大军打得溃不成军,不仅让北狄割地赔款,还成功收复了北铩城。
只不过,彼时的北铩城已经不是曾经的北铩城了。
在北狄的那十年,北铩城被北狄人弄得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原本几十万人的大城,收回来时已不足三成,且多是老弱妇孺。一座大城就此没落,成为了天启最贫穷,最荒凉的城市。
“这两年来,由于极端天气频繁,北铩城百姓的日子更难过了,无数人不是死于饥荒,就是寒冻,只能背井离乡,想要去靠南一点的地方寻求生存的机会。”
张伯神色怅惘,对北铩城百姓的现状很是担忧同情。
“那官府不管吗?朝廷不管吗?”舒禾不解,失城收回应该是好事啊,为什么朝廷收回失城却又不管呢?
“曾经是有人想管的。”张伯神色微动,轻叹一声,“只可惜,想管的那人,如今已经被朝廷革了职,沦落成流放犯了……”
“朝廷那么多人,难道就没别的人愿意管了?”舒禾还是不明白,这么大的天启朝,怎么就找不到一个能管北铩城之人呢?
张伯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淡笑,笑容发苦。“如今的朝廷,能干实事的人,没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