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前不同的是,两位状元公不在了。文震孟受不了打击,终日精神恍惚,主动辞官回乡养病去了;他外甥姚希孟更是独木难支,索性也辞官陪舅舅一同返乡。
现在清贵的翰林院里也乌烟瘴气,每天见面议论时势谁敢不说魏忠贤几句好话?
姚希孟受不了这种气氛主动辞官,另一个状元公余煌则惦记李冰修都江堰而成仙的说法,也告假回乡准备去干些惠及家乡的水利工作。
讲学完毕,魏忠贤紧巴巴跟着天启移驾到皇极殿工地,一脸委屈说:“万岁爷,奴婢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周道登不理不睬,袁枢、卢象升推诿扯皮不给准信。不得已奴婢今早去寻仙家,仙家也拒绝了奴婢提议。”
天启脸色沉着:“为拿回灵签售卖权,是不是还得朕去见真人一面?”
张平安死尸干枯现象虽然让天启、近侍太监们安心了不少,可终究要面对的是手段难测的仙人,各自又有太多小动作,哪敢像当初那样急冲冲去见?
“万岁爷,不若请托桂王或信王千岁前往天关,与仙家说说情。”
魏忠贤心里发虚,有点怕皇帝答应去天关,如果被周道登带人堵住门路,岂不是颜面大失?
皇帝丢了脸,就得有人站出来丢脑袋。
可现在真的不得不去,三大殿工程继续启动后,实在是太缺钱。
缺钱到了什么地步?
到了要取消去年颁布的十一税的窘迫地步,是不是很疑惑,明明缺钱,阉党怎么还要取消商税性质的十一税?
原因很简单,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这所谓的十一税,是在关卡、河津等交通要道征收过往商队的税。但是呢,三大殿开工以来需要的许多珍奇木料就在征收范围内,能从皇宫接到木料运输、采买工作的人,能是简单的人?
这些珍奇木料本身就有厚利,关税也就显得多一点,采买、运输木料的人不想缴纳关税怎么办?
那就花点小钱请人在魏忠贤、崔呈秀那里说说话,要不干脆请魏忠贤、崔呈秀来天启皇帝这里开口求情,以免去木料的关税。
就收税来说,朝廷愿意收税,地方上的官员也是喜欢收税的。官员政绩按照考成法来算……简而言之就是看谁收税厉害,收的多自然政绩好,自然升迁机会大大的。
结果皇帝前脚免掉三大殿木料的关税,后脚工部就来请求免税,因为给工部运输材料的商人有样学样,有效仿榜样,停留在关卡、河津港口不动弹,逼迫工部索要免税待遇,不得已,给工部运输材料的商队也免税了。
这样一弄,其他衙门、民间的商队自然蒙混其中,或行贿,或伪装、夹带,总之十一税还没满一年,就让天启弄得满是纰漏。
这还不算,因为地方官府征收关税,导致商人提升米、煤炭等生活必需品售价,将关税转移到商品中。其他地方也就算了,堂堂天子脚下,哪个家里没点关系?
于是乎,勋戚、百官舆论汹汹,仿佛京中百姓快要被逼死了一样,逼的天启只能罢免米煤之类的关税。可地方官员是真的想收,以至于违法征收,天启还特意指责地方,限期整改。
弄到这个地步,这关卡、河津港口征收商队十一税,硬是被天启、阉党自己玩坏了,其中崔呈秀更是以辞职不干为要挟。
天启还能怎么办?只能另找来钱的路子。
如果有钱,主动承担、垫付了三大殿木料、官用材料的关税,哪会败坏十一税?
没钱、眼巴巴指望的十一税被玩坏,天启还能怎么办?
侵占军费是饮鸩止渴,偶尔不得已为之还可以,哪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