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站了起来,将程玉芳揽在怀里:“我们眼前是穷,只要我们能做能吃苦,肯下力气,日子一定能好起来的。”
程玉芳一边点头一边说:“我信, 可是眼前怎么办?”
“放心,没有过不去的坎。”梁平安慰说。
梁济县在周边几个县城中,发展应该是比较好的,就是这比较好的县城也是一条街没岗楼,一个警察看两头。整个梁济县城连个像样的三层楼都很少见 ,油漆路坑坑洼洼,牛力车,地排车,自行车夹杂在行人中间,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梁平无心顾及周围景物和行色匆匆的路人,他做事情向来是有很强的目的性,当前的目标就是药店,买了药以后就去找一下高中时同学和战友,看看能不能找点挣钱的门路。对于求人梁平并不怵头,别人给不给你办事,一是取决于要求的人是不是有能力,二是要看你和被求人之间的感情到不到位,你去求了,别人不给你办说明感情不够,没得说,如果你不去求他,将来说起来他会很轻松的说,这事简单,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前段时间,他和几个同学也提起过,可是没有一个答应能给办,这次之所以要再见他们,也就是奔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去的。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还没有私营药店,医药经营归为国有,不允许私人经营医药,梁平要买药也只能去国营药店。药店分为批发和零售两大体系,对于各级医院,乡村卫生室都是直接去国营药店去批发,而梁平这种情况只能到零售药店。
因为梁平来的比较早,药店里人很少,偌大的营业厅只有寥寥无几的顾客。梁平先在中成药柜组要了一瓶冠心舒胶囊,又在西药柜组要了一盒阿托伐他丁和一盒单硝酸异山梨酯片,便来到门口的收款处,收款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青年,当时正和身边一个中年男人侃大山,梁平递上单子,女收款员噼里啪啦一阵子,又顺手在单子上盖上款已收讫的长条章,做这些的时候竟然没有影响和中年男子谈天说地,见梁平没有动静,不禁有些温怒:“交钱,壹拾陆元二角。”
闻言,梁平瞬间就懵圈了,阴天下雨不知道.自己兜里的钱是知道了。他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但是强作镇静:“同志,对不起,我带的钱不够,你看能不能一样买半瓶。”
女服务员这次专注的看着梁平:“你就不看单子,钱不够还来交钱!还要半瓶,你当这里是农村自由市场,可以讨价还价。”
梁平一下体会到了没钱的尴尬。
中年男子忙打圆场:“人都有大意的时候,你把盖章的单子打到作废栏里就行。”转身又对梁平道:“药物不同于一般商品,药店是无权随便开封药品的。你看这样行不,你现在有多少钱,先买一种到两种,等有了钱再买齐。”
一软一硬,一张一弛,一个黑脸一个红脸,面对中年男子的话,梁平是有火都没得发。
“经理,要是每个买药的都这样,我的工作真的没有办法干了!”女收银员不干了,开始嘟嘟囔囔的埋怨开了,并顺手将单子甩给了梁平。
原来中年男子是店里的经理 ,你不得不承认那经理说话的艺术性,人家没有你拿了钱再来,而是说有了钱再来,一字之差意思是大相径庭。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给了梁平台阶。
梁平知道自己兜里有多少钱,于是只要了阿托伐他丁和单硝酸异山梨酯片,并把手里的一把零钱递了过去, 收银员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梁平递过来的零钱,一边不住的嘟囔道:“穿的人模狗样的,没有钱来这里充什么大尾巴狼....”
愤懑,憋屈,还有自尊受到挑战...“啪”的一声,梁平拍了一下收银台,收银台发出震耳的声响,收银员抬起头,目光正与梁平的目光对视,梁平的目光犀利,像一把刀子,收银员心中不禁一紧,闭上了嘴巴。
男经理赶忙说:“对不起,这几天他家里有事,心情不好,请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梁平心里是五味杂陈,更多的是怒火,真恨不得给她两个耳光,可是六年的军旅生涯使他养成了忍耐和宽容。一句话没说,拿了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