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在江南离开的那段日子里,她也是一直这样嫉恨江南的,可是如今又一次,她践踏了她的自尊,她的眼神含笑,那分明是轻蔑与不屑!
当看着顾芬那充满怒火的眼神,当江南靠着椅背抬着头做出一副悠然的姿态,江南突然发觉折磨人是这样痛快舒畅的一件事,她发热的额头,背上的汗水,胸中的气闷,所有的难受此刻似乎都不重要的。
她越是表现的轻松,顾芬就越是愤恨,她手一抬,啪的一声,活生生将江南打得头脑发懵,她新作的法式指甲在江南的脸上划出两道细小的血痕。
“总监!”美毓惊呼。
“我愚蠢?我看你犯贱!你不就是仗着陆瑾年吗?江南没有陆瑾年,你以为你会爬得这么快吗?你这种争着脱衣服爬别人床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我?“说着,顾芬呸了一声,骂道:“贱人!”
“你胡说!”美毓站起来,握紧拳头与她对峙,“我们总监才不会像你一样不要脸,我们总监凭的是真材实料,真正的实力。”
“你说什么?”顾芬手指狠狠的指着美毓的鼻子,“有种你再说一次!”
“说就说,你当小三被蒋总老婆打得满地找牙那点破事业内谁不知道……”
顾芬气的发抖,手高高的扬起,江南站起来拉开美毓,单手抓住顾芬的手腕,“你发疯闹够了没有?你不要脸,华城不要脸,我们还要。”
“江南,你别得意,只要有我在,华城绝对不会和你们华沃合作!”
“不合作就不合作,你以为我们怕你?”美毓知道江南发烧身子不舒服,抓住顾芬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一边伸手扶住江南,一边学着江南的样子对顾芬放狠话,“不和华沃合作绝对是你们华城的损失,不会是我们华沃的。”
江南欣慰的一笑,美毓虽然平时有些胆小,但是现在却没丢她和华沃的脸。
“美毓说的没错,顾芬,我最后劝告你一句,华城不会永远容忍一个给他们带不回利益的总监。”
说完,江南昂首坦然一笑,在美毓的搀扶下转身离开,顾芬咬牙切齿的对她说,“江南,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你的目中无人,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做什么事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你以为你只有你懂得做事吗?”
顾芬突然转变态度拿起桌上的协议签下自己的名字,扔给美毓。
美毓顿时愣了,她茫然的看着江南,现在是完全搞不明白状况了。
怎么打了人,撒了泼,反而把合同签了呢?
江南却突然有些感同身受,顾芬的恨或许跟她有许多的相同,她恨的是她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她不将人放在心头思量的不懂人情世故。
她知道这些年,她拼命向前奔跑,不折手段的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忽略了身边很多的人,也因此许多人对她都是可以合作却绝不深交。
她说服自己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交际应酬,但是实际上难道她不是从心理上有种跟对方不是一路人的感觉吗?
难道她真的不是因为太过自傲不愿降低自己迁就别人这种自负的心态吗?
江南突然发觉,她在做和陆瑾年一样的事情,她竟然与那个人做了同样让人厌恶的事情。
她在恨着陆瑾年的同时,在与他处处作对,处处挑衅的同时,她不知不觉沾染上了他的恶习,学会了他的姿态。
那种高高在上,视别人如蝼蚁,压根不将人放在眼里,甚至不放在心上的心态,是她最痛恨他的一点,现如今,她最痛恨的地方却成了她身体里的习惯,她要恨自己吗?
“总监,我们去医院吧,你身子热的吓人。”美毓担忧的说,她看着江南原本精致入画壁上的女人一样的白皙娇好的脸,那里指甲划伤的丝丝血迹骇人,可是这样的伤痕衬在那样的如雪的白上,在江南原本清丽的气质下却柔和了许多,变得只剩下凄婉与让人心碎的美。
她不明白,工作其实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为什么江南仍旧如此固执。她是在折磨自己吗?她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轰隆隆的雷声突然响起,惊吓得江南身子一颤,也惊醒了她。她转身对美毓一笑,“我打车去医院,你先回去将今天的事报告给柏董,顺便帮我请个假就说我去医院看完病就不到公司,直接下班。”
“总监,我陪你去。”
江南笑笑,“我不过一点小感冒,公事要紧,离竞标没几天了,要抓紧。”
美毓坚持不过江南只好答应,但是坚持看着江南上车才走,江南也不勉强,等到江南上车,美毓犹犹豫豫还是拿起了电话打给柏邵晨。上次的事之后柏邵晨交代过她如果下次江南有什么事一定要通知他。
江南到医院挂号之后,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等着叫到自己的号码,她撑着头迷迷糊糊听到自己的号码,十三号。
她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浑身上下都是虚汗,突然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抱了起来,这丝丝温暖很熟悉,让她想要靠近,不断想贴近。
柏邵晨见江南蜷缩在他的怀里,一张笑脸憔悴的让他整颗心都纠了起来,忍不住轻轻叹息,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
他看着她紧蹙的眉头,轻声问她,江南,你是想用遍体凌伤的伤痛去忘记心里的痛吗?陆瑾年带给你的究竟是怎样的痛苦让你不惜伤害自己去忘记?
医生看了看江南,立刻叫护士去准备输液,见江南脸上的伤痕,眼神复杂的看着柏邵晨,“家暴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