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向来藏着反骨。
怀疑后,又扑腾着想起身。
这下效果倒是不错,直接一头栽下床了。
顺带被拽掉了身上贴着的心脏监护仪的电极片。
“……”
她想骂人,但嗓子沙哑低沉的像初学者弹奏的低音提琴,说不出什么正常的腔调,也毫无什么美感可言。
但在地上,好像就灵活了一些。
这难道是返祖爬行动物?
算了,她只记得
应该逃走,从这个世界逃走。
刚爬两步,就感觉到了什么阻力。
回头一看,有一袋不明液体挂在床侧,而管道的一端还连接在她身上。
夜色幽暗,看不清液体的颜色,她拽了拽管道,片刻就明白了。
“……”
此时无声胜有声……
心情是不可描述的糟糕。
没有任何犹豫,她毫不留情的拔下了管道。
然后继续以龟速爬向外匍匐前进。
被动静打扰的林叙然,坐起来懵了片刻,连眼睛都没有聚焦,就又迷迷瞪瞪地继续倒头睡了。
那人自然也没有看到晨雨曦费力举起来求助的手。
“……”
她慢吞吞爬向沙发。
到了沙发边伸手才发现趴着胳膊上抬使不上力,够不到沙发上躺着的人。
呆愣了两秒,她侧过身,侧躺在沙发边,抬手去拍林叙然。
轻拍了两下,那人没有反应。
她只能忍着肌肉酸痛用力拍了拍他。
“啪”
只是瞬间,她的手被迅速拍掉。
那人出手的力气很大,惯性带动她从侧躺被掀翻躺平。
她幽怨地看着那人自然把手收回被子,吧唧了两下嘴后,开始打呼噜了。
“……”
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抬头望了一眼那人。
好的,林叙然,你等着。
然后毅然决然地从沙发边爬走了。
倒真没有多远,但她爬的倒是很慢,而且累的很快。从床到门边,爬了十几分钟,无论怎么说画面都是有些滑稽和狼狈的。
但是,好像够不到门把手,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又尝试了数次,真的够不到。
她转战另外一边开着的门。
用仅有的嗅觉闻了一下。
嗯,是厕所。
怎么办,要不要进,一场头脑风暴在眼前展开。
都到这了,不进去是不是有点前功尽弃了。
她意识迟钝的想着。
身体比脑子快。
反应过来时,半个身子已经进去了。
Vip病房的卫生间到是格外干净,异味大多都被浓厚的熏香覆盖,地上是松软的防滑垫,抬手边上不同高度防止老人摔倒的扶栏。
她伸手够住一个扶栏,借力跪起身,然后两手拉住不同高度的扶栏,发力起身。
刚站直两秒,就摇晃着险些摔倒,靠胳膊强撑在洗手台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静默了两秒。
她愣在原地,直直盯着镜子里的人。
黑色的身影,是没有血色的憔悴,形如枯槁。她抬手轻抚上了那个肩颈上的疤,指尖不受控地颤抖,像一个滑稽的悲剧,僵硬地暴露在眼前。
紧接着代替缄默前来拜访的是,悲痛。
片刻就纵横在脸上的凉意,却好像无法消停。
哽咽着,与她再次重逢的
是那个曾经狼狈至此的少女。
却怎么还没死去?
悲伤是很消耗体力和精神力的,半分钟后少女就支撑不住了,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不杀了她?
这还不如杀了她
将她苦心经营的虚伪粉饰都尽数摧毁,剥掉了尊严的树皮,露出了腐朽的枝干。
还不如,杀了她……
让一切都消散,好像从没存在过。
呵……
她扯着嘴角病态地笑了,眉眼倦怠又暗藏着嘲讽。
但未干泪痕重重叠叠,都写着悲痛。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倒没有什么惧怕的
毕竟像她这样数次游离于生死的鬼魅,不是更恐怖些吗?
没什么力气了
她想了想,就算厕所干净也不能睡在厕所里。
她喘息了许久后,又只能选择爬回去。
十分钟爬到床边后,倒让她又犯难了。
床沿很高,床边借不了力。
她爬不上床。
反复尝试了数次后,才不甘心地放弃了。
她翻个身平静躺在地毯上,
累了,毁灭吧。
她拽下床上的被子,盖在身上。
自暴自弃地闭眼,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