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周围坐满了人,嘈杂不已。
忽然,有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走到那婶子面前,“大婶,你在这里?”
“咿呀,你在这里?”大婶笑着露出了一口黄牙。
“我跟孩子他娘走散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汉子低着头。
“你的两个儿子呢?”大婶惊问。
“别提了,在路上病死了。”汉子抹了几滴泪。
“你也是去南方么?”
“去,氐人烧杀劫掠,凶残至极。官军守在城里不出来,当缩头乌龟,何时能灭氐人?”汉子的目光中带着怨恨。
“唉……”大婶不知道说甚么好。
汉子用手指着郑闺美问:“这是——”
“我在路上碰到的,对我可好了,扶了我一路。”大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
汉子盯着黑漆匣子看。
他慢慢走近郑闺美。
郑闺美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他阴险地笑了,伸出手来,要夺黑漆匣子。
岂能让他拿走?
郑闺美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向他的眼里撒去。
“啊!我的眼睛!”汉子痛苦地用双手揉搓双眼。
“不干好事,罪有应得!”郑闺美知道乱世的生存法则,就是以暴制暴。
此时,她也顾不了大婶了,拿了黑漆木匣,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跑开了。
她来到官道上,匆匆走着,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是否有人跟来。
官道上的人很多,怨声载道。
她也没精力去管别人,先保住自己要紧。
走了大约三里路,路边有一根被人丢掉的木棍。
她捡了起来,一是可以打狗防身,二是可以当做拐杖,节省体力。
从前的日子太安逸了,从未走过这么多的路。
脚底好像有东西硌着,难不成是石子?
她走到路下,扶着一棵树,脱下右鞋一看,鞋子里没有石子,原来是脚底磨了一个小水泡。
不是很痛,扶着木棍还是可以走的。
在树下略作休息,她又走上官道。
行走虽慢,但总比站着不动要强。
她的前面走着两人,一人很胖,一人很瘦。
胖子说:“兄弟,你知道么?那个坏宰相吕回,被皇上流放到岩州了。”
瘦子很惊讶:“真有此事?姓吕的太坏了,我的二叔就是被他害死的。如我见了他,必定用手撕了他!”
胖子呵呵笑了:“我听说,那姓吕的就在五里外的驿站住着,你可有胆量去杀了他?”
瘦子犹豫了一会儿:“等我走到前面,他已经走了,还赶得到么?”
胖子神神秘秘地说:“昨日我跟我们家老爷住在驿站,老爷指着那人说就是吕回,我才知道的。如若不是老爷昨晚叫我赶回来找他的侄儿,我才不会碰到你呢。告诉你,你买一匹马,就可以赶到驿站了,说不定他刚出门,你拿一把刀杀了他。”
瘦子摇摇头说:“我疯了?我只是讨厌他,难不成我还要出钱去买马,赶去杀他?——我没钱买马,也没胆量杀人。”
郑闺美把两人的对话全听进去了。
她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