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仰听见他这句回答,心都被揪紧。
她一边抽噎,一边喃喃:“不是你,不是!你别说了……别再说了。”
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哭,居然有一种诡异的快感。
十?年前在那一群混混里?,他被她误会成最可怜的那个。十?年后又逼着让她接受最阴暗的自己。
或许他本来的面目就是如此。
就算是他故意?让聂小仗死在那场火灾里?,她也没有什么?可亏欠他的地方。
毕竟早在十?年前,她已经阻止过他一次了。
“我?小的时候被家里?人送走过两次,第二次回家是在13岁。段屹然养的狗咬了我?,那条狗没几天就不见了,所以他们认定是我?弄死的它。”
但其实是因为段屹然自己教不好那只狗,咬了他之后又咬了邻居。
邻居当天把它项圈拔掉,还?偷偷让市里?相关的捕狗大队过来,把它当成流浪狗给抓走了。
“……不过确实也不能说和我?没半点关系。”段宵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无所谓道,“那段时间,段屹然找那条狗快找疯了,我?这个旁观者一句话也没透露。”
还?有一直被家里?人误解的他和爷爷。
不过是因为段宵放学提前回家的时候,第一个发现老爷子在楼梯上昏迷不醒。
保姆阿姨说看见他冷漠地站在旁边。
但那时他已经把老爷子从楼梯那搬了下来,放在地毯上平躺着,也打过了救护车电话。
“聂小仗没从火场跑出来和我?无关。我?没必要骗你。”段宵伸手?,指腹蹭了蹭她眼角的泪,“但实话实说,那天如果不是意?外,我?也可能亲自动手?。”
她不会理解段宵在看见她性命攸关的那一刻,心里?对聂小仗的恨意?和恶意?有多滔天。
所以被她认定他做了还?是没做,关系都不大。
但是,这对夏仰来说是有区别的。
她好似松了一口气,打开他摸自己脸的手?。渐渐停下抽泣,有点烦躁地说:“你为什么?总要吓我?!”
他不在意?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人。”
夏仰扯过纸巾捂住脸,瓮声道:“可是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恶念头谁都会有。
但并非谁都会真的动手?。
“你一天天就瞎读这些?”气氛才?好了些,他又嘴坏地嘲讽,“难怪毕业论文会被老师打回来重改5次。”
“……”
她倏地气红了脸,甚至还?磕巴几句:“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我?电脑上也被你、你装什么?鬼东西了吗?”
段宵像看傻子一样,瞥她:“我?回过学校,听见教授们闲谈的。”
“……”
夏仰泄气,小声碎碎念:“真没师德,那还?挑我?代表优秀毕业生演讲呢!这跟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背后居然还?和一群老师一起笑我?——”
话音才?刚落,他突然揽着她腰从中控台那把人抱了过来。
猝不及防坐到他腿上,夏仰一懵:“你……”
段宵没说话,情绪有些沉重。在搂紧她的同时,下巴又磕在她温热的肩颈那,重重地埋进去深呼吸一口气。
像是在表达失而复得的一种庆幸。
今晚确实把他吓得不轻,他低低地念了句:“还?好你没事?。”
身?上雨雾气息染杂了男人的清冽木质香味,夏仰表情凝滞了两秒,沾着泪水的密长睫毛此刻软趴趴地垂在眼睑。
她走了这么?久已经很累,懒得再推开他,又想起来什么?:“对了,你爷爷怎么?样了?你怎么?没回去?”
“桥断了,在修。”他看了眼没反应的手?机,语气没有起伏,“没消息就当是好消息吧。”
为了省电等救援,他们没开空调。两个人抱着,总归暖和许多。
过了片刻,夏仰轻声喊他:“段宵。”
“嗯?”他抬起脸,上下地扫视她,“哪里?不舒服?”
她慢吞吞地摇头,有点惆怅地问?:“不是,民宿老板的那个皮卡车贵不贵呀?我?才?刚挣了点小钱呢。”
“……”
段宵抱着她叹了口气。
无语,头疼。
没多久,不远处传来了鸣笛的车声和人声,刺目明亮的手?电灯光朝他们这里?照了过来。
是救援队的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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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暴雨给山里?带来了不小影响。
段宵和夏仰回民宿后,电力虽然恢复,但雨还?没停下。
这里?的村民都住在高?处,山洪暴发倒是对人身?安全不造成影响,不少镇上的人都去参与了修桥活动。
桥在第三天修好,暴雨也是在第三天上午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