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澈领着一帮孩子一股脑钻进了姜临的议事殿。
姜临见风澈进来,刚想说些什么,看见后面的一堆跟屁虫后,抬起的头又低下了。
他手中笔不停:“什么事?”
风澈在他垂下头欲盖弥彰的动作中生出一丝幸灾乐祸,突然想戏弄戏弄姜临。
他走过去,装作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对着姜临行礼,借着议事桌的遮挡,脚尖偷偷踢了踢姜临的小腿。
姜临稍稍撤回了腿。
风澈凑到近前,看见刚刚姜临笔顿了一下,笔尖在宣纸上点了一个稍重的笔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不太好,姜临忙着修复边城彻夜未眠,自己没能等帮忙,还反倒去捣乱。
他垂眸,安安静静地等姜临这一笔写完,才开口:“姜少主,听闻城中琐事尚未处理完全,我等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后面几个孩子跟着狗腿地说:“为姜少主分忧。”
姜临手中笔停下,眼神中带着笑意:“看来昨晚风小友消耗也并非很大,今早起来便生龙活虎了。”
正准备接到准许转头就走的风澈:
什么情况?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姜思昱在后面哈哈大笑:“叔叔,你这话听着像是你俩有奸情。”
他笑了一会儿就不笑了,疑惑地发现全屋的人都在看他。
风澈有时候觉得这孩子不是丢了吞贼魄,失去了恐惧感,而是丢了脑子。
姜临还在笑,但是这会儿眼神没像他们一样盯着姜思昱,反倒还落在风澈身上。
风澈觉得他真是神人,忍常人不能忍,他心底有鬼也就算了,姜临他……他应该是在乎这种事情的吧。
之前,姜临掌“爱”的非毒若不是出类拔萃,远超常人,也自然不会被“尘念”看上当收取对象。
虽说他觉得,以姜临的性格,多半是单相思忍到人家和别人跑了,也不会憋出来半句表达欢喜的话,但是若是心里真有个不可说之人,或许听了这话自然会觉得刺耳厌恶。
尸山血海尚且不怕,他这会儿反倒被小辈一句话搞得惴惴不安,生怕姜临说出什么话。
虽然……他不明白他自己怕听到的是什么。
姜临站起身,走向姜思昱,路过风澈的时候发现他垂着头一动不动,脚步又落了回来:“既然被发现了,那我今天只能跟你们走了。”
他揪住风澈袖口,示意风澈领着他走,风澈抬眼就和他戏谑的目光对视,心底的不安随之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人一贯不知避嫌,当年连本命灵剑都能和他共乘,当年风言风语也没看他反驳澄清,如今小辈不懂事的话,自然也不会出言反驳。
况且,或许尘念看中的,只是姜临非毒魄的潜质,也说不定呢?
他心底升腾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一旁拽着他袖子的姜临见他不动,慢悠悠地拖着他向前走,路过姜思昱的时候瞟了一眼:“你这副样子,倒是比之前顺眼些,只可惜,待此间事了,还是和我尽快归家吧。”
姜思昱被瞟了一眼,后面没听太清,光顾着揣摩姜临先前的话,看四周的同伴都开开心心地跟着姜临跨出门,才明白姜临那句“只能跟着你们走了”的意思。
他恍然大悟,咽了咽口水:“叔叔,你刚刚是同意我们出门了?”
跟在最后的许承焕冲他嗤了一声,一边乐呵呵地走,一边摇头晃脑:“傻子,自然是同意了!要不是因为看顾迁就你,怕你半路发疯,少主才跟着咱们的。不然你以为是真有什么奸情啊?”
前面拽着风澈的姜临身影稍顿,松开了风澈的袖子。
他走到转角,眼神掠过后面嘻嘻哈哈的孩子们:“突然想到,有几份好差事,给你们量身定做,想必很合适。”
身后传来欢呼雀跃的声音,风澈却莫名觉得姜临这话有什么深意,但又因为他周身气质太过柔和温吞,一再削弱他带给风澈的这种感觉。
就在风澈打定主意观察观察姜临给这帮孩子安排的什么差事的时候,他们不知不觉已经绕到了城中那片废墟旁。
碎裂的结界碎片纵然有当初风澈的“四野穹庐”承接,但漏网之鱼还是将四周的房屋砸得粉碎。
唯独这最中心的一片区域,保存良好,连脆弱的白玉都完完整整地铺于中央,其上雕琢的凹槽更是精致秀美,其内有各色灵石点缀,光华流转间,才堪堪让人看清,这外围竟然腾起一圈透明的结界,守护这方寸之地。
姜临将风澈带到,见他袖子下的指尖点着不知名的节奏,而人已经陷入了沉思。
姜临看着,不知不觉露出笑意:“可看出什么了?”
风澈点头:“这是结界控制台。”
身后孩子们七嘴八舌起来,似是结界控制台的传闻听的颇多。
“这不是号称城市的立身之本么?”
“所以控制台也会坏吗?”
“不是坏了,”风澈打断他们:“只是能量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