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上的枪打横摆着,从底下第一层的小木枪开始,一格一格往上,枪越来越长,枪的材质也从木头换成铁器。
最有意思的是?,枪上的穗子也从各种颜色,变成最后常规的红色。
看着这些枪的变化,像是?看到了沈君牧一步步的成长,从起初只会?拿小木枪戳来戳去的小肉团子,变成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手里的武器,也从短短小小的木枪,变成一杆威风凛凛的银枪。
梁夏蹲下来,食指指腹摸了摸那把小木枪,趁着沈琼花不注意,抿着翘起的嘴角,又小心翼翼摸了两把。
她对沈君牧最深刻的印象,无外乎是?黄昏下宫门口的那一抹银色,如今又慢慢多了别?的色彩。
沈琼花就寻个抹布擦兵刃的功夫,扭头便不见?梁夏跟李钱了,“皇上?”
梁夏瞬间从地上站起来,两手背在身后,指尖蜷缩,“嗯?”
沈琼花走过来,往几排架子上扫了两眼,哦了一声?,“这边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孩子们用过的兵器,您来这边看,这边有我收集的铁锤。”
她迫不及待地给梁夏展示自己的收藏,要跟她好好炫耀炫耀,什么叫做“不外露”。笑话,这些铁锤难不成让她摆在庭院中间?风吹日晒的,上锈了可如何是?好。
跟那些花啊山啊的比起来,她这一屋子的藏品,岂不是?更有看点。
梁夏依依不舍地跟在沈琼花身后,她不想看什么铁锤,她就觉得那小木枪秀秀气气的,毫无锐气,十?分可爱。
就跟沈君牧这个人一样,乍看是?武器,接触了才知道没有杀伤力?。
“谁说这不能?叫书?房了。”沈琼花道。
“文人有文人的书?,”她捞过自己的宝刀,细心擦拭,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这些,都是?武将的‘书?’。”
不管是?纸张还是?兵器,文人还是?武将,都用自己的“书?”,进能?“杀”敌,退能?自乐,有什么区别?呢。
李钱听完,拱手朝沈琼花行了一礼,“将军此话说得极好,是?我狭隘了,只单纯以书?本?来定义何为?书?房。”
他向来不自傲,意识到不对就改,这可能?也是?他有“系统”这个契机的原因。
沈琼花笑着摆手,倒是?不介意。
三人从书?房出来,慢慢朝正厅走。
路过几个空花盆时,梁夏伸手弯腰,食指拨了拨盆上的积雪,露出一点冻土,里面没有半分绿色。
李钱说,“皇上,还没开春呢。”
“今年天寒,就算是?开春,很多人家?也都不好过,”梁夏接过李钱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手指,看向沈琼花,“如果?日子艰难,各地起义怕是?会?更严重。”
李钱倒是?完全?没朝这方面联想,他只看到了大雪的清冷唯美,全?然没想到积雪深厚百姓艰难。
沈琼花颇为?诧异地回望梁夏,果?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眼里还是?有庄稼跟百姓的,这要是?换成宗室出来的,哪里会?想到寒冬跟起义。
“若是?有异动,当属边疆附近最不太平,”沈琼花道:“我两个女儿都守在边疆,如果?有风吹草动,想来过些日子便能?收到消息了。”
书?信送过来,总是?需要一点时间。
梁夏就是?这个意思,希望边疆警惕一些,不仅防外敌,还要关注内变。
两人到正厅的时候,沈夫郎跟沈君牧还没到。
沈夫郎带沈君牧回去换衣服了,都回到自己家?,还穿着身不合适的女装多不舒服。
“你身上这身衣服也不像个富贵人家?的,”沈夫郎笑着说,“都起毛了。”
冬季的布料本?就棉布偏多,磨磨蹭蹭穿的久了,总能?看得出来。
沈君牧换成自己的青色冬袍,低头卷巴起梁夏的那身衣服,想塞包袱里给她带回去洗洗还给她。
“叠衣服哪有这样叠的。”沈夫郎拦着沈君牧,本?来想自己上手,但一想沈君牧也不是?三五岁的小孩了,便站在一旁,口头教他。
“把衣服摊平展开,一只袖子一只袖子叠。”
沈君牧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低头把衣服放在床上,按着爹爹教的,慢慢叠。
手指碰到的每一处,都觉得指尖微热。明明寒冬,等他叠完,脸都是?烫的。
等叠好,沈君牧双手捧着给沈夫郎看。
“叠的还挺好,我给你找个包袱皮装上,回去还给人家?。”沈夫郎转身打开衣柜。
沈君牧不由低头看手里,梁夏现在已经是?皇上了,这身衣服她以后应该不会?穿了吧。
看着衣服,他莫名想起李钱的话,说衣服洗的干干净净才给他穿的。
沈君牧之前因为?别?扭,一路上没低过头,如今把衣服换下来了,他才垂下眼睫,鼻尖靠近梁夏衣服的衣襟,果?然嗅到淡淡的皂角味道。
他只穿了一个时辰,又是?外袍,还未染上他身上的气味。
……那还给她洗不洗呢?
沈君牧开始犯愁。
从后院去正厅的路上,沈夫郎忍不住问儿子宫里的事情,比如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沈君牧都一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