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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言的国画和毛笔字是外公教的,还在棉城时,他跟着格星星还有外公学了很多东西。他最喜欢画牡丹。
来到东城后,他经常会跟外公视频,外公会在视频里指导他。
格子言握着笔,面色如常地将天长地久四个字反复书写。
他想拉琴,但深更半夜,无论再美妙的琴音都无疑是扰民的。
他独自消解着心里的憋闷和难受,晚上聚餐咽下去的食物在胃中的存在感越发明显,宛如一块巨石梗在肚中。
最后一笔从纸上划到了桌面,格子言握着笔皱着眉蹲下,他捂着肚子,感受着肠胃在肚子里绞成麻花时的痛感。
他小时候经常这样痛,长大后就少很多了,因为只有不开心的时候,食物才会难以消化,胃肠才会罢工,小时候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差,也有很多事情让他不开心,譬如睡不好会不开心,玩不好也会不开心。
格子言爬回到床上,他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拽着被子蒙过头顶。
房间里响起男生压抑痛楚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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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化不良,格子言第二天的早餐就只是一杯温水,许万林见他脸色差,提出要不请假休息,他摇摇头没说话,但拎起了书包。
“面包带着,饿了就垫垫。”许万林眼疾手快地给格子言书包里放上面包。
格子言换了鞋,抓起钥匙,“谢谢。”
蹲在自家门背后玩手机的匡放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匡晟不紧不慢地切着煎蛋,“放放啊,你很像个神经病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应该抽时间带你去测一下智商,否则我理解不了你从早上六点开始就蹲在门口玩手机的行为。”
匡放懒得搭理匡晟,外面响起开关门的声音,他一下跳起来,拉开门,语气自然惊讶,“哟,今天挺巧。”
匡晟:“……”
打完招呼,匡放一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格子言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似的,但看起来似乎又怎么也倒不下去似的。
他校服自由,今天没穿校服,而是一件炭灰色的薄毛衣,毛衣领口宽松,将脖子露在外面,估计是怕受凉,他在脖子上边围了一根薄薄的黑色围巾,于是越发衬得脸色惨白,连唇色都泛着一层白。
柔软乌黑的发丝温顺地搭在额前,睫毛跟发丝看起来同样萎靡,他的五官显得越加薄冷,脆弱支离。
只有在见过格子言生病是什么样子的人,才知道他平时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健康和活力四射。
“跟许叔吵架了?”匡放抬手碰了碰格子言的脸颊,冰冰凉凉的。
格子言眼珠朝身旁看去,“吵架又不能解决问题,更何况我跟我爸之间没有问题需要解决。”
匡放:“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谁说的?”
“沃硕德。”
格子言扯了下嘴角,心情好了点。
他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格星星执着地希望他能多几个朋友了。
门口是夏娅和路子阳在等着,两人推推搡搡,还互相骂个不停。
“你妈死了。”
“你爸死了。”
“你爸死了。”
“你妈死了。”
“……”
“路路,求求你了!你再骂骂我弟吧,让他也死。”
“你眼睛怎么了?”格子言在看见夏娅眼角那条口子的时候,问了句。
“这个啊,”夏娅翻了个白眼,“昨晚我回家的时候,刘文武非缠着我找我要奶茶,我有个屁的奶茶。他就用他那奥特曼玩具砸了我一下,差点就砸到老娘的眼睛了。”
“公主,你别这么看着我,”夏娅将头发一甩,脸上半点颓气都没有,“虽然我这手牌是烂了点儿,但怎么打还是我自己说了算。”
路子阳和匡放由衷地赞了句,“厉害。”
“公主,你又生病了?”路子阳已经看了格子言好几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生着病的格子言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很破碎又很倔强的。平时,这种感觉没这么明显。
格子言点了点头,说话都懒得说了。
匡放很自然地揽上格子言的肩,“走了,要不要我扛你去学校啊公主”
“……不至于。”
格子言一年总要病那么十几回,到了学校,班里同学照例问候几句,之后就像以前一样,路过他旁边的时候会稍微放轻脚步,教室里吵闹的声音都会比平时小一些。
班里似乎也只有格子言才拥有这样的“特权”,或许连他们自己都解释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对方成绩很好,长得很好,人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