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么阳光的模样,最近新娶了静虹,人逢喜事精神都爽利起来。
“你夫人呢?”绍文问道。
“她过去她爹娘那了。我先陪着她的,怕他们说话不自在,我先出来转一转。”
“绍武,娘的事情我确实不是故意惹她生气的。我明白你们兄弟情深,若不是因为我,你大哥也不会不参加你的婚宴的。...对不起!”若岚深感最对不起无辜的绍武,先索性说开免得更加深误会。
李绍文意外地瞧着她,她说这番话连自己都意想不到。
绍武不介意地笑道:“没关系,我们是一家人嘛。大嫂你初来乍到,娘她不了解你。难免有些敌意。日子长了就好了。大哥和我兄弟嘛怎么会有什么想法。其实我还要感谢大哥,若不是他不喜欢静虹,哪还有我的机会?”
“别乱开玩笑。”绍文故意板起脸。
“哥这可是我肺腑之言。哈哈。我不打扰大哥大嫂你们。我去看静虹啦。”说着他离开了。
“同是兄弟俩你们性格真不一样。”若岚瞧着绍文。
“是啊。我和他虽然同在上海读书。我从小都是被当作接班人培养的,读商科做生意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我弟弟不一样,他性格开朗,我希望他能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所以他读的是音乐。”
李绍文感叹道,“我哪里不想像他一样活得自在逍遥?生意场上的权谋和算计早就影响着我,让我不断地调整自己的个性,才能到今日的位置。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是根子浸在泥水的人。你依然还是那股清流。”
“你始终还是个商人。”若岚轻轻说道,“终究会计算投入和得到。要开席了,我们走吧。”
婚宴上,静虹和绍武在周大老爷那一桌,有意避开了绍文和若岚。
若岚不时地观察着祁家众人。祁老太太虽然年老却威严,震慑着祁家众人。看她一贯的做派就知道年轻时如何地说一不二。她能做出抛弃自己的决定,若岚一点都不出乎意料。
二姨太碧春不愧是当家夫人。她不断地在饭桌上照顾一家老小,最是八面玲珑。三姨太瑶春今天不甚多言,可能是祁瑛没有来。
顺着祁玫的眼光望去,若岚和慕清的眼神交汇在一处。千愁万绪都在这目光里了。慕清远远朝她举杯喝了一口,现在的他几乎不喝酒了。若岚徒增伤感,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即将完全失去他了。
周二四点不到。慕清还在银楼忙着。
“经理,外面又有位女士来订制首饰。她指明非要您接待。”李奕来报。
慕清一愣:“是吗?我这就下楼去。”
他下楼看看是哪位太太小姐。自从他在跃华婚礼上出风头以后,这些天总有姑娘借着订首饰的名义让自己接待。虽然烦不胜烦,但顾客至上,他不得不耐着性子。
包间里有位姑娘正等着。
“是你,祁玫?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我怕你找理由。山不到默罕默德那,于是默罕默德就走到山那里去。”
“我上楼把工作交待安排一下。再去吧。”慕清出来深吸一口气,他真佩服祁玫的执着。
车到了越宫饭店。祁玫订了最顶楼能看江的厅。慕清自然是有备而来,一个男人怎么让女人出钱请客吃饭?
祁玫背剪着双手,望着滚滚长江东逝水:“这里景观真是不错,站得高看得远。”
慕清随她一同站在窗边。
祁玫用手指着右边,正看见码头里船只来往川流不息,卸货的装货的小工人头攒动。她道:“周慕清你看。这儿正好能看到我家的码头呢!”
“什么?你家码头?你们祁家不是一直做布庄成衣铺起家的吗?什么时候染指码头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最新的新闻啦。”祁玫得意笑道,“我爹最近从郑老三手上弄来了码头的经营权,专门做这货物转运的差价。”
“我知道就是上次我大哥婚礼上被泼酒的郑老三。像我们万德商行的贸易货物,都是通过轮船运来。层层转运加钱,光运输费就高的不得了。这人来头不小,手下还有一帮亡命之徒。我们万德几番查访都没有结果。”
“怪道你们查不出来。他走得可是孙长官的门路。你们周家和孙长官结下的梁子本城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本来我们也不清楚这十几年间突然崛起这么个人。有一天孙长官的五姨太来我们店里买布。聊着聊着说漏了嘴,这才知道郑老三年年给孙长官上供,他背后的人就是孙长官。”
“那你们祁家怎么……”
“这可真是秘密咯。”祁玫突然停下来不说了,好整以暇地瞧着慕清。
慕清了然道:“嗯。这是你家商业机密,不说也好。”
“我偏要说。最近南京派来本城一位张督察员,他可一直和孙长官不睦。”
“你们连这么秘密的事情都知道?”慕清惊叹,他不得不佩服祁家信息网的强大。
“这何足挂齿,你忘了花琪芳吧。张督察员最喜欢她的戏,包了她的场子。她陪陪酒略施小计就把话套出来了。
跟你说,听说张督察员专找孙长官的错处准备给南京那边的上峰报告。我爹活动活动,码头不就到手了。你们周家不是和孙长官有嫌隙吗?也可以借此机会活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