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岚跑得飞快,慕清估摸她往早上那个凉亭去,他直接往那边。李绍文往另个方向,抄小径寻找若岚。
寿宴后还有堂会,园子里搭着戏台。若岚迷了路,在一个抄手游廊抱着柱子痛哭。
李绍文先找到了她。惊呼中,他抱起她,就近把她带到一间偏房。
“你要干嘛?你还嫌你们李家羞辱我不够?”若岚红肿着眼睛,哭吼道,“放我下来!”
“对不起。岚岚。”他把她揉进怀里,让她在自己的肩头哭个痛快。他一手抱着她,一手轻抚她的背,任她尽情饮泣,“我知道说什么已经于事无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若岚推着李绍文,根本推不动。因为李绍文心如刀绞,内疚感充斥心头,更抱紧了她。
待到慢慢地若岚止住了哭泣,李绍文把她让到椅子上休息,自己坐到她身边。
“岚岚,不妨听我说段故事如何?”
“什么故事?”
“当年我还有两位姨娘,三姨太楚夫人,五姨太云夫人。当初云夫人最得我爹的宠爱。她曾是楚夫人的丫鬟,爹一力主张扶她为侧室。当时我们致和面临最大的危机,爹为了家中生意成日奔忙。一天楚夫人告到娘那里,说是抓到了云夫人与医生通奸的把柄。娘派人从医生那里证实了此事,还搜出了一只云夫人的红宝石手镯,说是定情信物。云夫人称被诬陷抵死不认。于是娘告诉了爹,爹大怒,打算就此休掉云夫人,没想到她个性刚烈,投了湖。”
“她死了?”若岚惊道。
“是的。医生逃走了,人死无对证。听说娘丢了一枚红宝石戒指,楚夫人也丢了一块红宝石的链坠。令人吃惊的是云夫人捞上来的尸体身上,居然找到了戒指和链坠。没过多久,楚夫人疯了,遍寻名医也不见好。两年后的冬天,疯疯癫癫的她在后园失足摔倒,听说头磕在石头上不治而亡。爹深受打击,未曾再娶妾室。自楚夫人去世后,我娘就视红宝石首饰为禁忌,不许任何人在宅子里提起,她还把知道此事的仆人们都打发走了。”
“太离奇了,我觉得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
“上辈人的恩怨,个中细节我也是道听途说。今天我一定要把前因后果告诉你,不然你心里放不下包袱。你们的一片心意,我们心领的。”李绍文软语安慰,拿出手帕给她擦去脸上泪痕。
“嗯。”
“说来凤引牡丹确实是一件上佳珍品。不想万德银楼有如此的精妙绝伦手艺。”
“当然,为了凤引牡丹,我们费了不少功夫。我的设计,我哥亲自监督,最好的手艺师傅制作的。不想并不被你娘认可,再好的珍品也毫无意义。”
李绍文惊讶,不想若岚如此有才气,他可是刮目相看。听到了若岚的话,反笑道:“依我也当这么想。不过对你们万德也是好事,以后你们就知道定制首饰首先得调查顾客的偏好,不是吗?”
“也对。”
“你们为了我娘的寿礼如此用心。不论如何我都非常感激。”说着他深施一礼。
“没什么,你何必行此大礼。”若岚不好意思起来。
“岚岚,谢谢你。”他动情地握住她的手。
若岚抬眼,他眼神真挚,流露出温柔。李绍文想揽她入怀,担心她不悦,便没进一步动作,气氛有些尴尬。
“岚儿,岚儿!你在哪?”慕清急呼声传来。
“我哥来了!”若岚雀跃,大声应道,“哥,我在这里。”
慕清忙推门进屋。李绍文心中苦笑,能与她多处一时最好,不想这么快就被搅扰。
慕清一眼看见李绍文,劈头怒道:“又是你,李绍文。上次的事还没找你算账,这次你又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伤害她一次还不够,还再三再四吗?”
慕清越发生气,直接揪住了李绍文的长袍衣领。
“放手!”李绍文喝道。
“哥!在这我已经是笑柄了,你还要闹得众人皆知,羞死我吗?”
“李绍文,今天看在岚儿的面上,就这么算了。以后……”慕清把手拿下来,发狠道。
“悉听尊便。”李绍文不等其说完,淡淡答道,说着一撩袍摆整整衣服起身离开。
“岚儿……我一时情急。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本打算往凉亭那边,不知怎的迷路了。李绍文找到我,带我来这个房间休息的。”若岚悄声道,“他告诉了我红宝石禁忌的原委,这是李家的一桩隐秘。”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慕清暗想连自家宅院的隐秘都和她一个外人讲,李绍文定是对她存了心思,自己不得不防。
“我们回去,别让爹他们等急了。”慕清道。两人刚开门,有个小丫鬟端了一盆水在门外道:“大少爷吩咐打水给周小姐洗脸,奴婢送水来了。”
慕清偏头看了看若岚,她眼睛红红的,脸上妆都花了不少,忙道:“快拿进来。”
若岚就水擦了脸,清爽了许多。
慕清暗自感叹李绍文心细如发。两人从花园慢慢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