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璃缓和了一瞬呼吸后终是回过神来了。
外面天已快要大亮, 她不能再待了。
穆千璃视线在屋中扫视一周,很快锁定了微敞着?的窗户。
她快步走向窗边,仅垂眸往下看了一眼, 便?躬身抬腿, 一个箭步踏上窗台,身姿利落地跳了下去。
被踩踏的窗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引得躺在榻上的容澈微动了身子,而后起身转头看了过去?。
屋中已是空无一人, 仅有敞开的窗户向内吹来轻柔的晨风。
楼下一声轻盈的落地声, 不难听出跳窗之人娴熟的技艺。
容澈定眸看着?窗台, 没?由来想起前两日自己也曾踩着?窗台跳下去?的样子, 唇角逐渐含了笑。
穆千璃鬼鬼祟祟从后院绕回前院后,一进大厅,就正好碰见坐在桌前等着?店小二上早饭的杨宥然。
杨宥然没?料到穆千璃会?从外面回来,他愣了一下,很快道:“千璃, 你怎起这么早?”
穆千璃顿了一下,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鼻头, 也就顺势在杨宥然这桌坐了下来。
“想着?今日一早要出发返回,便?自然醒得早了,正好也将?这几日房费结算了, 待会?他们都醒了,咱们就能直接出发了。”
杨宥然“哦”了一声,又道:“刚才?我下来的时候问?过了,你说王兄也是的, 都请咱们吃过饭了,临走前还偷摸的把咱们房钱给结了, 这人情可?欠上了。”
“他替我们结了房钱?!”穆千璃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她三两步走到柜台前,算账先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便?径直告知:“方才?那位王公子临走前已经替几位结过房钱了。”
“他结了几间房?”
账房先生奇怪道:“你们不是四人同行,四间房吗,自是都结了啊。”
穆千璃心底一沉,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杨宥然上前把人拉回桌,问?:“怎么了,虽是欠了个人情,但怎这副表情啊。”
穆千璃喃喃道:“他结了房钱,岂不就看见我们在房间上登记的姓名了。”
杨宥然压低些声音只叫穆千璃一人听见:“那又如何,就算你那间房与你所谓的‘夫人’同住,那册子上也只登记你一人的姓名,你化名木万,又是个已有家室的男子,叫王兄看了去?也没?什么问?题啊,即使?是与我同行让人知晓了,也没?人会?联想到是你的。”
穆千璃嘴角抽了抽,一时间被撞破的某种尴尬无声地蔓延开来。
一抬眼,楼梯口正好出现容澈已着?装整齐缓步下楼的身影。
穆千璃瞳孔一缩,骤然倒吸一口凉气:“这误会?可?大了,就算是我爹,还真?没?可?能联想到是我了。”
杨宥然对此?全然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这分明是好事,穆千璃怎跟被惊愣了一样,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王午那头,清晨出发后,便?在正午赶到了柳州城以南的第一个驿站。
他停下歇脚,正巧碰见了一位以往在遥城相识的人。
王午热络寒暄起来,说起自己在柳州城的经历,也说起他偶遇了他们共同认识的人,杨宥然。
殊不知,此?人正是穆老爷派出在外调查穆千璃下落的其中一个探子。
他一路调查至此?,本是已经打?算折返了。
因着?一个多月前也要别的兄弟来过周边附近,但一无所获。
没?曾想,他竟在这小小驿站得到了杨宥然的消息。
谁人不知杨宥然打?小就爱粘着?穆千璃玩,穆千璃离家,说不定杨宥然也屁颠屁颠追了去?。
那人问?:“杨兄怎会?到柳州城去??”
王午笑了笑,道:“说是接了个柳州城的单子,我一听,送这么远来,估计是接的私单,那两口子还十分热情邀请他一同在柳州城共赴芙蕖宴,我们便?也相互认识了一下。”
“两口子?除了那夫妻俩可?还有别的人同行?”
王午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可?是杨兄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言说之事,那人很快将?实际情况大概和王午说了一遍。
王午听完了然地点了点头,回想一番后,道:“那估计,那几人里并无你们要找的人,雇佣杨兄的那位兄弟名为木万,草木的木,且已有家室。”
那人闻言皱了皱眉头。
还未说话,王午又忽的道:“说是有家室也不准确。”
“哦?何出此?言?”
王午抿着?唇,神神秘秘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关注他们,这才?又压低声音,道:“那位小兄弟应是个断袖,一直说自己与夫人同行,我却一直未见着?他夫人出没?,直到今晨我离开时替他们结算房费,向掌柜的一问?,才?知他们一行四人皆是男子,除了杨兄,木兄,以及他们随行的那位小厮,还有就是被木兄介绍为兄长的那名男子,那男子生得俊美,文质彬彬风度翩翩,我起初就觉得木兄与他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与众不同,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的?”
王午一笑:“今晨我沐浴后刚从湢室出来,便?碰上了木兄从那位兄弟房中出来,一看那模样便?是在那屋过了夜,我问?他,他还糊弄我说是他夫人和他吵了嘴另开了间房住在这,不过这也都是个人口味不同,我也没?想着?拆穿,但他与那位兄弟指定是一对儿没?得跑了。”
消息会?以何种方式传出去?,穆千璃在浅思一阵后心里便?大概有了数。
尴尬逐渐褪去?,她也稍微安心了些,虽是离谱,但好在她的行踪掩盖了下来。
一行人吃过早饭后,便?启程返回扶风镇。
回去?的路上,仍是如来时一样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