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想象中的女子粗犷的声音不同,大当家的声音像是一股甘泉,让他一路颠沛流离,躁郁不安的心轻而易举的就被安抚下来。
他张张嘴,想说自己叫王盼妹,但是又发不出声。
小时候觉得自己名字可好听了,邻里乡亲也有好多男孩儿叫这个名字,盼妹盼妹,他也盼望着有个妹妹。
大家都说,家里有个女郎,以后嫁到妇家自己才能有人撑腰,家里有个女郎,才能改换门庭,才能鸡犬飞升。
以前的他深以为然,可是现在,自己一切的不幸好像就是因为王大宝…
他不想盼妹了。
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来,却被一瞬间夺去了呼吸。
瞳孔紧缩,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竟是这个世间真实存在的人。
站在高高阶梯上的女子着一身蓝色水纹衣,脚踩雪色长筒靴,青丝高高挽起,戴一顶银色发冠。
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明眸善睐,瑰姿艳逸,多看一眼仿佛都是对她的亵渎。
“我叫…尧溪…”
他不自觉的轻轻开口。
先前打猪草的时候,曾偷偷在学堂边听过,尧,意为高,他在高山之上溪流之旁与神女相遇,以此为名,有一股卑劣的荣幸感。
“尧溪…”
高台之上的神女仿若在细细品读他临时起意为自己取的名儿,让尧溪的脸颊火烧一般。
唯恐被神女窥见自己内心的私欲。
“你去把脸擦干净,难看死了。”
淡淡的吩咐声让尧溪有些惶恐窘迫的又低下头。
差点忘记了,自己脸上还涂着粗陋的妆粉,倒是污了神女的眼。
“诺。”
说着,便要退下去净面。
“慢着,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吧!”
女子如是说,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他在她面前就是个随手可丢的小玩意。
真奇怪。
明明他最是厌恶被人当做物品看待的,就像他的母父,青楼的老鸨,甚至与他同命相连的人。
但此刻,对方轻蔑的态度反而让尧溪身体发颤,心里涌出莫名的,克制不住的兴奋感。
手指蜷缩起来,深呼吸几口,确认自己语调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敢开口。
“谢大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