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清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这么激动,甚至全然忘记自己平时最在乎的规矩。
她也不希望老夫人在这个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便连忙说:“之前大夫说您要喝参汤调养身体,我就连忙让人将我前段日子刚买的人参拿了过来,足足有六百年头。”
老夫人一听,瞬间在心里面算计了一下价格,气稍微就顺畅了一点点。一只几百年的人参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这么算下来她也不算亏。
“原本我听说胡庆堂也有根百年人参,想要一起买下来送给您,但是大伯母没有同意,就作罢了。”虞念清有点可惜道。
“这话真是她说的?”老夫人斜着眼睛瞥过去,不太相信。
她倒是很坦然,回话说:“意思是这么个意思,这事在场的人都知道。”
老夫人没有说话,心里面就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她清楚王氏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出这种话也不觉得奇怪,但还是免不得有点寒心。她日后要和大房在一起过日子,所以明里暗里给了不少补贴,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坚定站在王氏这边。
她对王氏可真的算得上好,结果现在她病了,王氏居然还拦着让人不买人参。她还没死就已经这样了,那以后怎么过日子?
正在老夫人心绪难平的时候,参汤已经被端了上来。黑乎乎的一碗,碗里还有一根足有手指粗细的人参,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明白价值几何。
可稍微一闻更能让人明白这滋味有多般美妙。
老夫人的身子颤了颤。
虞念清当做自己没有看见,亲手将药碗端了过来,送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喝一点吧,这是特意为您熬的参汤。”
那味道直接顺着人的鼻子往脑袋里面钻,老夫人眼里闪过恐惧,险些就直接趴在床边吐了出来。
她挪了挪身体,“我不喝。”
“这里面可是用了六百年的老人参,人参放得还比较多。”虞念清随便说了一个数字。
老夫人脑子里面一换算,顿时就纠结住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受了金钱的诱惑,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
那一口里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土腥、血腥和让人舌头发木的苦,她差点一口吐出来,想了一下价格之后,又立即咽了下去。
就那么的一口,老夫人眼泪往外直冒,立即就觉得这辈子已经可以了。可都已经苦了一次,要是不喝完岂不是会浪费可惜?
她自己琢磨了两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直接端起碗一口灌了下去,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真的可以了,她已经累了。
说实话,她年纪已经上来了,面容早已经不再年轻,哭出来的时候倒是有那么几分可怜。
虞念清坐在旁边看着,也不知为什么,她竟然生不出分毫的同情来。比起她对二房所做的一切,这点东西算得上是什么。
她垂下眼帘,将喝完的药碗递给身边的下人。
这碗参汤除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效果倒是挺好的,隔天早上老夫人的精神看上去好了不少。不过也因为参汤的味道过于美妙,导致她吃不下什么有太重味道的东西,只能吃一些清粥小菜。
虞念清倒是早早就过去照顾老夫人,说是侍候,但是正经动手的都是旁边的丫鬟们。大多数的时间她都是在一边吃吃喝喝,看得老夫人更加难受。
老夫人也不是没有闹腾,气得还砸碎了一个碗,砸碎了之后才想起来是自己院子里的东西,又心疼了半天。
这倒是更加坚定她的想法,这个丫头生来就是克她的,她必须赶紧将这个煞星给嫁出去。
王氏最近也有点气不顺,这说起来还和周氏有一定关系。上次周氏接受了几个店的账本,盘算了之后虞念清倒是如约将酬劳给她了。虽然数目不是很多,但这几乎是白得的,并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会继续白得下去。
周氏一时就忘记自己是谁,对王氏也没有以往的恭敬,这将王氏气得够呛。
现在老夫人再次提出要将虞念清嫁出去,她也就没有反驳,而是说:“自从退亲之后,二姑娘名声也没那么好听,现在相看一门亲事怕是有点难。高了的门户看不上她,要是嫁给低了的人家镇国公那边也说不过去。”
“那就找个不高不低的,总不要让她在府中碍眼。”老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参汤,脸都快要绿了,“我这条命还够她折腾几年的!”
说着,她又将虞念清从头到尾骂了一遍,累得最后自己都在气喘吁吁。
王氏静静听着,看着映落在厅堂前的日光,突然笑了,问:“老夫人,您说我娘家的侄子怎么样,就是我兄长家的嫡次子王维荀。早些年虽然荒唐了一点,但是成亲之后肯定会稳重不少。我们两家还有一点姻亲关系,就是任由谁都挑不出错来。”
王维荀几年已经二十,这个年纪还没有订婚已经算是比较晚。一来是因为王家不如从前富贵,二来就是王维荀这个人实在有点不过争气,年纪轻轻不上进也就算了,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寻花问柳的毛病。只要家里稍微爱惜一点女儿的,都瞧不上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