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语言中透露出的坚定,让顾立冬急躁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我家里的情况,昨天董建设不是提过吗?”
昨天何玉燕提出要跟他处对象后,他就跟对方粗略说了下自己的情况。
“我是个孤儿,你是知道的。我不知道父母是谁。是被我爷爷捡回家的。但爷爷也在前段时间去世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除了有两间大杂物的屋子、一份正式工作外,其他什么优点都没有。而且,我这脸……”
顾立冬不止一次听大杂院的大妈议论自己,说自己这条件,最多找个农村姑娘,还是个要高彩礼的农村姑娘。他对于找不找对象没有多大的执念。但现在何玉燕要跟自己处对象,顾立冬就怕对方跟着自己吃苦受累。所以,只能忍痛拒绝。
何玉燕很认真地听对方的表述,更加明白他的顾虑。等顾立冬说完后,何玉燕直接道:“但这些问题都不是大问题啊!”
无父无母,无人帮衬。但她有手有脚,而且过几年市场开放后,那就有更多机会了。再有一个,顾立冬是个司机。七十年代的司机,那是一份金饭碗,是这年头人人羡慕的“八大员”之一。
“你现在是几级司机?”
“我是四级司机,每个月基本工资是42元。另外,每出一趟车单位会有出车补助。加上其他福利,一个月下来能有个六七十左右。”
这年头一斤大米是一毛五,一斤猪肉六毛,一斤大白菜一分八厘。这样低的物价,一个月六七十完全就是高收入了。
何玉燕这样想,也是这样说的:“你的工资那么高,即使没有长辈帮衬,也用不着拒绝我啊!这工资完全够养活一家老小了。”
顾立冬听到这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眼角的伤疤。说起来,他一个司机会被人说难找对象。也跟这道伤疤有关。
伤疤不止让他破相了,还让外头很多人谣传他干了坏事儿。
但实际上,这伤疤是出车时遇上劫道的,跟歹徒搏斗造成的。当时,他们一车人连着货安全回到厂子。但每个人身上都血迹斑斑。特别是他,那会儿紧张,就连到了厂门口下车,手里提着的砍刀都没放下。
也因为这样,厂子那一片的人都谣传他砍人跟切瓜一样。而眼角的伤疤就是证据。
后来,厂里领导一再辟谣,但还是有不明就里的人不相信。而他也得了个切瓜的名头。
几千字的剧情梗概,根本没有提到过这个事情。现在听完顾立冬的讲述后,何玉燕对顾立冬的认识又进了一步。由此,何玉燕更加觉得顾立冬是个好男人。
“你是怕我跟你处对象,会被人说闲话对吧!”
这年头名声特别重要,可以说好名声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顾立冬虽然有单位辟谣,但有些人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嫁给他,可能要承受别人的风言风语。
刚好,何玉燕就是一个不怕人家说闲话的主儿。
就说昨天她直接跑到隔壁老李家,找李大壮的行为,何玉燕知道很多人肯定会在背后说她闲话的。
但是她却不怕。在这个年代,名声很重要。但是,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其实名声也没那么重要。
顾立冬见何玉燕明白自己的顾虑,忍不住点头。接着,他听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句话。
“我不怕人家说闲话,也不怕你的伤疤。更加不嫌弃你家里就你一个人。”
“真的?”顾立冬看着何玉燕真诚的眼神,接下来的话就忽然不想说了。
他想自私一次,听从自己心里深处的渴望。
何玉燕看懂了对方的想法,脸上的笑容更盛:“对的,顾立冬同志。我叫何玉燕,住在北城第八食品厂家属院。今年18岁,还有一个月就要高中毕业了。我想要跟你处对象,请问你同意吗?”
说完,何玉燕站起来,朝对方伸出一只手。
白皙的手臂,手背上清晰的显示几个可可爱爱的肉窝窝。顾立冬忍不住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朝对方伸了过去。
白色跟麦色的手交握到一起,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会发光。而手的主人,正在互相对视。眼神交流中,两人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所以,这是你特意带给我的?”
两人确定处对象后,顾立冬终于记得自己带过来的那一兜子草莓。
红艳艳的草莓,个头没有后世培育品种那么大。但是,香味特别浓郁。何玉燕一打开布兜,就忍不住捏起一个。
甜滋滋的,就像现在她的心情一样。
“吃完后如果你还想吃,我再去弄。”
何玉燕听罢,笑着让顾立冬一起吃:“你还有这门路啊!”
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顾立冬一改之前的拘谨。开始给何玉燕说起自己的工作内容。
听完后,何玉燕对这个年代司机的能耐又加深了一层认识。忍不住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直到对方耳朵再次涨红后。心中感叹:这么好的对象,自己的眼光着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