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我是什么,你都可以陪我?”那时的赤练战战兢兢,想起自己前世就错在不够坦诚。
赤练的声音回复了平静。
“可……以!”
素云双手上行,捧住了脸。
“什么都可以?那我要你陪我,也可以?”
“因为愧疚,也因为发觉真相后的孤苦无依。”她喃喃,没有欺瞒。
“借我五百两,我要救命。”一头撞上他那刻她说:“你要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后洞那里赤练叹了口气,最终绝望,却也反而释然。
她有一张小小脸孔,不堪一握,和苏拂一样,容易出汗。
“你走吧。”三个字亦已无嗔无喜。
再后来,他就看见她到处游走,急得一头一脸是汗,磨破嘴皮跟人借钱。
素云抬起了头,有些痴怔,隔了一会才吃吃发声。
开始的时候,他总能看见素云蹲在院门,双手抱膝,蠢里蠢气地等许杭生回转。
“我要往哪里去?”她道,一张脸孔煞白,看向洞府深处,就像赤练初见她时那样无依:“我该往哪里去,除了你这里,我还有哪里可去?”
已经太多年过去,苏府早已不在,那个院子的主人变成了许杭生。
后洞没有声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来那纠缠不休就要漫出洞口的血丝这时突然退减,就好比海浪退潮,突然间便让出了一个浅滩。
他是不折不扣一个孤魂,不知该往哪里去,不觉中就又游荡到了苏家。
而那头素云已经起身,仍是痴枉表情,一步步正朝洞口走了进去。
不知是多少年前,赤练对苏拂的执念稍减,终于可以在子夜阴时短暂离开洞府。
这些许年做伴,恩也罢怨也罢,到底最终,他却是她唯一的归宿。
如何相遇,这么多年,他是如何对她,她又是如何回报,原先模糊的一切开始历历清晰,悉数涌上心头。
赤练的魂灵在洞里怔忡,渐渐的,也开始有些徘徊。
一旁素云掩面,跌跌撞撞坐了下来。
如若没有宣夜到来,她今夜死心,寻着红锈回转,自己成了她最后的去处。
声音越到最后越是凄惶,明明是笑,听着却像在哭。
这,算不算是一种开始?
“爱我?”那声音尖锐:“你可知道我们如何相遇?这些许年我是如何待她,她又如何待我?爱我?她会爱我?可真真是笑话……”
答案不得而知。
果不其然,洞府深处飘出一阵绝望的低笑。
那些故事只教会他一见钟情死生不弃,却从没教过他什么叫爱恨交织孤苦相依。
语声空洞,连她自己都听着心虚。
所以他徘徊,恨意时浓时淡,最终怨念居然不能集聚,那被灵力和怨念和催动的血网居然节节退减,让素云劈波斩浪一般走近了身边。
半夏低头,亦有些唏嘘,半天才喃喃:“你喜欢的第二个女人就是素云对么?我方才在街上见她,她在找红锈铜钱回来,她已经后悔,发觉自己爱的人是你!”
这时候的他灵力已经宣泄大半,连维持一个人形都已勉强,眼眸半抬,不受控制便闪着绿光。
最终迟雪叹气,将这句说了出来,久久不能言语。
“我们,从这个时候开始,算不算太迟?”
“他的执念,只不过要一个人真心相待,过一段有情有义的人生。”
那厢素云轻声,慢慢地凑近过来,唇瓣便如鲜花般绵软,轻轻盖上了他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