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有点怕她,不敢说话,只叫老鸨去端一盆水来,水一定要干净。
半夏呼一声回头,看住他:“请问这位小哥,你咦什么,有屁请放。”
水很快就端来了,却很脏,铜盆也油腻腻的,一股脂粉味。
迟雪站在旁边,又“咦”了一句,更加大声。
迟雪皱着眉,取自己额心一滴血,又取了眼盖凤仪残留的液体,混合到盆中,站水盆旁边作法半天,憋得满脸通红,最后憋出了一个屁。
半夏继续无视之,道:“顾小姐死前也被人侵犯过,最后也是被人勒断脖子而死,和侯夫人一模一样。”
满屋子的人皱眉,半夏素来刻薄,更是毫不留情面,“哈,又是个蒙古道士,弄个水盆就装神弄鬼了,你当你是谁?你念的那啥咒语,教我,我装的保准比你还像。”
一旁迟雪这时有了动静,“咦”了一句,还非常大声。
迟雪是根棒槌,只当她说真的,连忙教她咒语,一字字教得还很认真。
宣夜接过铜钱,仔细看了,还是没有什么异状。
半夏于是端起架子,也很认真地学,做魔戒里面精灵女王状。
“谁是你姐姐?”半夏哼一声,无视之,摊开掌心给宣夜看那枚铜钱,道:“在顾小姐房里,我也找到了这枚铜钱。”
水面这时荡起微澜,无风自动,一个诡异的五瓣花状波澜成形,转瞬就漫到盆边。
迟雪“哦”了一声,从宣夜身下下来,又傻呆呆转向半夏,问:“姐姐,请问什么叫做直男?”
诡异的情形开始出现。
半夏这时走近,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不爽,过去冷笑一声:“这位小哥,您从哪来,有话下来说,我们宣法师是位直男。”
水盆里开始出现一个影像,依稀看得出是凤仪,正拿着块布,很怜惜地在擦一个墓碑。
“那就不会错了!”迟雪跳起来,又一下扑到他怀里:“月莹在这世上已经千万年,从来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我们半神族的雅禁,你肯定就是雅禁的转世。雅禁,我找得你好苦!”
墓碑上面只有两个字,——顾钦,凤仪却擦了很久很久,在每个勾画流连。
“是。”
“我没有不开心,谁的人生都是如此,不如意多,偶尔欢喜。”她喃喃,带了酒来,却不祭奠,反而拧开壶盖大口便喝。
“这把刀是不是在遇见你时开始发光,好像认识你似的?”
黄土下面的顾钦没有回应,早已作古,魂魄归西。
宣夜有些讶异,不说话只看着他。
“我都没有在意,你又为什么在意?”一会功夫凤仪就已经喝大,醉眼斜向墓门,“为了救你我才出卖自己,有这个由头,便不算辱没,你为什么不懂?”
“不会错!”迟雪大声,从怀里掏出一本烂书,翻到有刀的那页给他看:“你看,你腰上的弯刀跟我书上的一模一样吧,刀□,上面还有两个字——月莹,对不对?”
还是没有回应,壶里的女儿红也已经见底。
“我想你认错人了。”宣夜好不容易才扒开他手。
凤仪放弃追问,将头靠在青石墓碑,凉风有一搭没一搭吹着她发,很快哄她入睡。
这句谁也听不懂的话,他也不知道颠来倒去说了多少遍。
过了片刻,她腰间荷包开始异动,一忽儿热一忽儿凉,隐隐发出红光。
“雅禁!我可算找到你了!!”
凤仪醉得深了,似睡似醒半睁开眼,迎头看见一双鬼火似的绿眸。
半夏出门,看见的第一个景象就是迟雪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宣夜身上,激动地蹭了他一衣裳鼻涕。
“这墓里睡的……,是你什么人?”绿眸的主人轻声,赭红色长袍随风翻飞,在她身侧徐徐落坐,身体冰凉,靠上她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