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平万万没想到妹夫会突然归来,惊惧交织,被神秘魔草汁液染红的脸瞬时褪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淋漓。
“南,南风……”他呼吸困难,颤抖着说,“我来为母亲的庆典献上祝福。”
“休要胡言!她不是你母亲,你这虚伪的骗子!”柳南风怒目呵斥。
李清平双腿颤栗,尴尬地辩解:“赘婿亦是半个亲子,你们不在,我前来尽孝有何不妥……”
“你还敢提!若非你害死我姐,我娘怎会孤身一人?”柳南风咬牙切齿,提及姐姐,愤怒油然而生,一拳挥向李清平的面颊。
自幼习武的他,近来又在父亲的魔法军团中磨砺,这一击力道惊人,李清平顿时鼻血喷涌。
李清平凄厉地尖叫,试图躲避,却被柳南风紧握的披风牵制,无论怎样闪避都无法逃脱,几拳过后,他的脸庞已变得青肿不堪。
女侍们纷纷围观,心中暗自叫好。
吉祥,作为侯府唯一的侍女,尽管并不服侍李清平,也无法眼睁睁看他受伤,却又不敢上前阻拦,只能跑去请姚嬷嬷。
姚嬷嬷正在照料小公子的魔法梦境,心如柔水,闻言李清平被揍,先是惊诧,随后道:“这该如何是好,公子一怒,无人能劝,你速去魔法森林找回夫人,我和乳母在此照看小公子,以免他受惊。”
吉祥并非愚笨,她听出了姚嬷嬷的推脱之意,与那些看热闹的女侍一样,她也希望南风公子能让世子受到教训。
无可奈何,吉祥只得奔向魔法森林寻找柳夫人。
将军府虽不如侯府宏大,但地形复杂,吉祥不熟悉路径,不知该往何处寻觅,只能毫无头绪地四处奔波。
此刻的柳夫人,正带着三位侍女在柳昭君出嫁前的庭院回忆旧时光。
将军府人口稀少,柳战霆未纳妾,子女只有二人,因此每个住所都宽阔异常,比普通家庭的居所更为壮观。
柳昭君凝望着这个曾居住了十六载的庭院,想到如今的处境,心中五味杂陈。以往母亲总感叹物是人非最伤怀,那时她不明白,如今领悟,却已是回不去的过往。
步入后院的魔法花海,淡雅的芬芳飘然而至,柳昭君无需确认,就知道是她亲手栽种的白蕙兰绽放了。
她情不自禁地奔过去,准确地找到了那些白蕙兰,蹲下身仔细欣赏。
柳夫人惊讶道:“她怎能辨别出是蕙兰的香气,还立刻找到了位置?”
绿柳感到诧异:“的确,她的嗅觉犹如精灵般敏锐,那些花是为小姐亲手种植的,连我自己都记不清确切位置了。”
画卷阁楼陈述道:“小公子的繁锦苑中,也有几株珍贵的蕙兰,那是小姐出嫁时的陪嫁,却被李静平暗中转赠给了秦婉如。小姐为此伤心了很久,幸好后来秦婉如被驱逐,祖母决定将苑子交给小公子,那些兰花也算重返故主了。袖儿对兰花情有独钟,每次来都要去欣赏一番。”
“原来是这样,她或许是熟悉了花香,循着味道寻过去的。”柳夫人解释道。
既然画卷阁楼提及了李静平与秦婉如,绿柳便顺势向柳夫人道出此行的目的。
柳夫人的脸色瞬间阴郁,愤怒地说:“秦氏曾经亲口承诺要为先夫守孝三年,现在袖儿的尸骨还未冷,他竟打算另娶新人,他还能算是人吗?”
“如果他是人,就不会在背后让表妹怀孕了。”画卷阁楼也满腔怒火,“这样的卑鄙之人竟是我们小公子的父亲,我为小公子感到羞耻。还有那个秦婉如,为了留在侯府,竟然强迫乳娘服药,害得小公子天天吐奶。这种人,怎么有资格成为小公子的继母呢!”
柳夫人对此事一无所知,震惊之下连忙询问画卷阁楼详情。
画卷阁楼详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然后说:“多亏了袖儿,如果不是她提醒祖母,我们都想不到这些。之后也是她推荐了我,所以我才有机会来到小公子身边侍奉。”
尽管事情已过去许久,小公子也安然无恙,但柳夫人依旧心有余悸,更坚定了立场:“那样歹毒的女人,我绝不会让她再接近我的外孙,她没资格做他的亲娘,更别说继母了!”
说完,她挥手唤过正在赏花的柳昭君,取下腕上的白玉莲华镯,温柔地帮她戴上,轻声说:“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往后你要保护好小公子,我会拜托你多费心。”
柳昭君感受到母亲手心的温度,差点又落下泪来,但她刚刚随手折了一支兰花,便笑道:“夫人赠我如此贵重的镯子,我无以为报,就以花献礼,这兰花就送给您当作装饰吧!”
柳夫人微笑着点头,柳昭君则小心翼翼地将花插入她的发髻之中。
柳夫人微微俯身配合,轻声感叹:“从前,袖儿也常摘花给我佩戴。自从她离去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戴过花了。”
画卷阁楼和绿柳纷纷转过头擦拭泪水。
柳昭君只能忍住悲痛,对母亲说:“夫人,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和绿柳一样,是想请您同意世子再娶之事。”
“你说什么?”柳夫人惊讶地问,“你也来劝我,这是为何?”
柳昭君急忙说道:“夫人勿躁,听我缓缓道来,秦婉如已怀有龙裔,此事即便是呈报至天尊面前,唯一化解之法也是令世子迎娶她。况且,就算不娶秦婉如,世子也无法终身独身。无论娶何人为妻,对小公子而言都是继母。因此,我认为既然夫人您掌握了主动,秦氏又不得不低头,何不提出一些条件作为交换,她若能接受,您便应允,反之则拒。”
柳夫人一怔,疑惑问道:“我能提出何种条件呢?”
柳昭君淡然一笑:“任何条件皆可。比如,唯有小公子有权继承世子之位,继子不得涉足政界,不得分割家产,甚至新娘的婚礼服饰不可选用赤金之色。夫人只需按心中怨气提出,无论何事,都无妨。”
听她如此一说,画楼先鼓掌赞同:“正是如此,她当初是如何对二公子的,夫人现在就如何还给她,让她也尝尝二公子当年的苦涩。其他条件,无论是否合理,最好提出上百条,让她气得难以喘息!”
绿柳也认为此计甚妙。既然她自己已经饮下绝育之水,无法再生子,小公子日后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自然期待夫人能为小公子争取更多权益,就算此刻将世子之位传给小公子,她也全力支持。
这袖儿,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她真是心服口服。
柳夫人深思熟虑后,觉得柳昭君言之有理。既然无法阻止秦婉如以子成婚,不如借此机会为外孙争取利益,同时好好教训秦氏,出一口恶气,也让侯府之人知晓,将军府始终是小公子最坚实的庇护所。
“好吧,就依你说的办,我会列出清单,让她不死也要脱层皮!”柳夫人道。
柳昭君见母亲想通,心安下来,笑道:“夫人这般考虑就对了,这桩婚事看开些。世事无常,能怀胎者未必能安然生产,谁能料到下一次分娩危机会降临在谁身上呢!”
绿柳闻言心头一颤,瞬间望向柳昭君。
这丫头,难道她竟会...
“柳夫人,我可找到您了!”吉祥气喘吁吁地闯入,打断了绿柳的思绪,“南风公子突然回府,与我家世子起了冲突,夫人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南风回来了?”柳夫人惊喜交加,自动略过了后面的话。
“公子肯定是匆匆赶回,为了陪夫人度过寿辰。”绿柳和画楼也跟着高兴起来,对世子被打的事并未多虑。
“看来如此,那我们回去看看吧。”柳夫人笑容满面。
绿柳和画楼一边一个搀扶着她返回,柳昭君紧跟其后,急切期待见到弟弟。
这小子还算有情义,知道母亲一人在家孤单,特地回来陪伴,若是父亲也能一同归来就好了,那样他们一家便能团聚了... ...
吉利亚特汗流浃背,心中焦虑如焚,未曾料想这些贵族竟无视王子的存在,一路上只谈论那位南方风之勋爵,无人关心王子遭受的欺凌。再加上柳夫人年迈,口称急行,实则步履轻缓,旁观者无不心急如焚。
然而,她再焦虑也不能催促柳夫人奔跑,独自离开既失礼又无济于事,只得随她们缓慢前行。
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踏入厅堂,只见南方风勋爵已结束比试,正紧紧拥抱着小勋爵,保姆与姚嬷嬷分立两侧,王子大人鼻青脸肿地坐着,几乎辨不出原本的模样。
柳昭君等人见到李清平狼狈不堪的模样,险些掩口失笑。
柳南风见到她们到来,怀抱小侄子迎上前来,兴高采烈地呼唤:“母亲,我回来了!”
“每年都有生日,何必千里迢迢赶回来呢?”柳夫人口中责备,脸上却绽放笑容,轻轻戳了戳孩子的鼻子,“这小子倒是谁都不怕,谁都乐意让他抱。”
“我是他舅舅,他怎会对我陌生。”柳南风笑着教导孩子,“来,叫声舅舅,舅舅……”
孩子朝他咧嘴笑,忽然毫无预兆地在他身上撒了一泡尿。
柳南风惊叫起来,柳夫人连忙安慰:“别叫别叫,让他尿完,别把他吓回去,反正你这满身尘土也需要换衣裳。”
柳南风:“……你有了外孙,就忘了儿子啊!”
屋中众人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