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瓜是两岁时上的托班。那段时间, 容凌和钟黎的事业都处于高速上升期,实在没有时间看顾,天天让他待在家里和阿姨一起也怕闷出病来。
第一次是钟黎送他去的,他在车上时还摇头晃脑东张西望, 满满纯真, 偶尔咧开嘴笑起来,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去什么地方。
他还以为她要带他去玩呢, 眉眼间还有几分兴奋。
钟黎忽然就有些内疚, 斟酌着要怎么跟他说。
小南瓜已经有些懂事了, 虽然说话还是磕磕绊绊的不是很顺溜, 理解简单的话语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路纠结, 她顾左右而言他, 到底也没有说出实话。
车进了总参大院,兜兜转转在一处园区门口停下。
隔着栅栏, 能看到几个老师正领着一群小朋友在玩耍。草地上, 还支着几个小帐篷,也有几个小朋友蹲在那边玩过家家。
小南瓜好奇地望着这一切。
钟黎心里的负罪感达到了顶峰,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将他抱下来, 一路上亲亲脸蛋、摸摸小手,说着安抚的话。
小南瓜还不明白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笑眼弯弯地回望她,还凑过来亲了下她的脸颊。
钟黎的眼眶忽然湿了, 逃也似的将小南瓜递给了老师。
她走出了几百米,小南瓜终于意识过来她要走了, 忽然哇哇哇地叫起来, 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老师边抱边哄, 小南瓜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钟黎狼狈地好像一下欺骗小孩的坏人。
有好几次她想回头把小南瓜抱回来,可到底还是狠下心肠。
昨晚和容凌商量了一晚上,他们一致觉得早点让孩子融入社会是件好事。
小南瓜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差了,性格还有些孤僻,不爱搭理人,语言发育也不是很快,去测评的时候医生都说他不喜欢分享,要多交流。
心里虽这样建设,钟黎还是很懊恼很内疚。
那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容凌这日下班走,进门脱鞋时就看到她怏怏不乐地坐在沙发里。
他脱了鞋子,将皮鞋并排搁到门口的地毯上,换了一双拖鞋才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钟黎闷闷地垂着眼,没有吭声,双手环着膝盖,是个防卫的姿态。
乌黑的发丝随意地披在肩上,侧脸柔润温和,是没有棱角的娇艳迷人,于无声处撩人心弦。
容凌屏息,看了她会儿,可到底也只是伸出双臂将她抱起。
昏暗的灯光映照在棕色的地板上,定格出一种别样深沉的暧昧。
钟黎本来还有些魂不守舍,忽的感觉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下意识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抬眼朝他望去。
此刻已经回过几分神,头顶是他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如鹅毛锦缎一般均匀清线地拂过她的脸颊。
她本就敏感,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更觉难以维持心绪。
两人对视了会儿,他将她轻巧地搁在沙发里面,低头浅浅吻上她。
她穿的是睡裙,真丝吊带款,肩带不经意已经滑落,被他冰凉的指尖又若有似无玩儿似的挑起,仿佛是在挑逗她的心弦。
钟黎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眼帘,她往后靠,不自觉抵入沙发深处。
逆光里,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感受到头顶一双漆沉的黑眸,如盯住了猎物般紧紧盯着她。
钟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了,整个人没有什么力气地摊在他臂弯里,有些潮润的气息焦灼在脸上、唇上,她闭上眼,又觉得那如潮般裹覆着她全身,像是蒸桑拿似的。
这样安静的夜晚,四周万籁俱寂,只有他们两个人。
也难得小南瓜不在,去了他姥姥家。
像这样独处的时候这几年实在太少。他们工作忙,有了孩子后很大精力也被分散。
小南瓜是他们爱的结晶,虽然有时候带着很吃力,但痛并快乐着。
想这样平淡的温馨,其实钟黎很喜欢。
“跟我说说,今天怎么了?”容凌又吻了吻她,将她抱到腿上,只用单手固定着她纤细的腰肢,空出的另一只手拿起遥控打开了电影频道。
频道里在播放《泰坦尼克号,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深情对视着,哪怕什么都不说,尽在不言中。
钟黎不由卸下所有心房,靠入了他怀里,纤细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襟,跟他说了今天的事情。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适应两天就好了,这是为他好。你内疚什么?”
电影中,两位主人公在甲板上靠背拥抱,定格成了最经典的姿势。
钟黎的心酸软惆怅,听他这么说又安心几分。
其实她也知道小南瓜这个性格还是送托班好,那样的氛围学习融入得更快。
容凌深邃的眸子在光影错落中格外拿人,他好像不会老去,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不管是轻言浅笑还是板着脸的样子,都这样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