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初上, 陆栖鸾才精神萎靡地回到家。
昨夜枭卫地牢失火被劫,第一层烧毁了三分之一, 烧死了八名罪官,第二层的门也被打开了,虽没有被火势殃及,却也失踪了六名犯人。
枭卫地牢共有三层,第一层关不会武的, 第二层关会武且穷凶极恶的, 第三层更甚,关的尽是一些根本就不能见光的人。
这次劫狱事态严重,还让贼人给逃了, 府主震怒, 命枭卫府上下立即着人分派搜捕令,陆栖鸾忙了一整天, 连饭都没顾上吃,直到刚刚才结束。
……过两日,便和高大人商量一下, 让她把陈望的遗体入土吧。
这么想着,陆栖鸾一脸疲惫地迈进家门。
“你今晚把酱酱的狗屋看好了,把门关上去,别让贼人惦记!”
……什么?
一进门先是听见酱酱欢乐的叫声,随后便看见院子里有什么东西晃瞎了她的眼。
是个金闪闪的小房子,通体气派非常,座是乌檀木打造, 顶是七宝琉璃顶,往院子里一放,存在感简直爆炸。
陆栖鸾怀疑里面本来是供奉玉佛的地方,此刻玉佛被拿掉,铺上了丝绒毯子,酱酱往里一窝便彻底成了个狗窝。仔细一看,那狗房的檐角上还有暗红色的血一样的痕迹。
陆栖鸾:“这是……什么情况?”
家仆啧啧道:“是臬阳公世子上门拜访了,说跟小姐约好了金屋藏狗,一打好便连忙送了过来,中间在咱们家门口出了车祸,磕得一身血,就这样为了小姐还是坚持把狗窝给酱酱扛进来了,把夫人好一顿吓着呢。”
……为什么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明白,但连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呢?
陆栖鸾干涸的脑子好生反应了一会儿,方道:“……臬阳公世子来了?”
“来了啊,夫人留他用饭,苏都尉也在,两个人卯着劲不走,就等着小姐回来呢!”
陆栖鸾:“……”
陆栖鸾忽然感觉胃疼。
好在今天陆爹晚上有饭局,不用回家面对女儿的修罗场。陆栖鸾一听说陆爹出去吃饭了,心想自己应该去叶扶摇那儿蹭个猫饭再回家的。
捂着胃刚一迈进正厅,陆母就一脸古怪地迎出来。
“栖鸾啊……这位世子是太子介绍的?”
“是啊。”
陆栖鸾往里看了一眼,只见聂言半身污血坐在椅子上,目光如刀扎在对面怀里被塞了一笼枣泥糖糕的苏阆然脸上。
这画面太有冲击力,陆栖鸾退了一步问她娘道:“他为什么不换衣服?”
“他说是坚持想让你看看他为你花钱又流血的英姿,你看完了他再换。”
陆栖鸾:“……”
陆栖鸾:“娘,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觉得他可能有病。您先去备饭,我来应付。”
刚打发走陆母,陆栖鸾一迈进门槛里,就听见聂言对苏阆然来了一句——
“你要多少钱才愿意离开她,开个价吧。”
陆栖鸾顿时有了想把狗房丢还给聂言,然后麻溜儿地离开他的冲动。
苏阆然大概和陆栖鸾一样觉得和他沟通不良,转头望向默默走进来的陆栖鸾,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高赤崖要他们统一口径封锁劫狱的消息,陆栖鸾只能说道:“今天御史台又参了府主一本,说枭卫换刑具换太频繁了有虐待囚犯的嫌疑,气不过把我们都数落了一顿,这才回来晚了。”
哦,御史台终于习惯了枭卫杀人放火,开始没事找事了。
苏阆然信了,陆栖鸾转过来看向聂言:“世子,你大驾光临寒舍金屋藏狗也就罢了,这副尊容是不是有点过了?”
聂言纠正他:“一回生二回熟,这都第二回 了,你也该改口叫我锦行了吧。”
接过苏阆然递来的枣泥糕,先垫一垫饿得发疼的肚子,陆栖鸾道:“小孩子在呢,能不能换个场合说?”
苏阆然凝固了片刻,反应过来这屋子里他最小,有点生气:“你说谁是小孩子?”
大他一岁的陆栖鸾道:“好好你不小,你剁过的人比我见过的还多行吧。”
这时陆母在外面喊了一声叫苏阆然去帮她搬点东西,苏阆然只得冷着脸出去了。
聂言在一边看得热闹,见他走了,方道:“我觉得你还是暂且莫小看他的好。”
陆栖鸾:“你又知道什么了?”
手里的扇子一转,聂言道:“你回来前这苏都尉和陆母说了两句话,我远远听了一半,虽不清楚,也听到了他是来找令堂说枭卫府处刑人更换一事。”
“哦,你说的是处刑人的事,名单向来是府主和高大人定的,还没发下了,怎么,已经送到雁云卫那处了?”
聂言笑了笑,道:“以前听说过,枭卫的处刑人是六品以上的官员内部互相钳制,两两监视,总会多出一个,这多出的一个便要委派给其他四位监视,你说他为何要特地来贵府上和令堂说这件事?”
除非他是新的处刑人,而处刑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