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鸾将高赤崖的调令分发出去后,便站在臬阳公府外的角落里看枭卫行事。
进府的先是些飞檐走壁的轻身高手,待他们潜入府中后,便直接撞开大门,放出十六条训练有素的猛犬窜入府中。
这些猛犬比人身形灵活,一进府便直奔后院,见到目标后并不上前扑咬,而是极其聪明地躲在目标抓不到它们的地方大声吠叫,很快里面便传出兵刃交击之声。
陆栖鸾等里面动静稍歇,才跟着后面的枭卫一起进去。
刚一进门,陆栖鸾就不禁感慨这臬阳公府有钱。一进府就闻到一股香味,环视左右没看见香炉,好一会儿才发现两边的楠木柱子上涂的是香料熬的漆,地上铺的石砖乌青色的,细一看通透非常,约是某种她不识得的玉石。
前庭影壁上的鹤眼镶着珍珠,便是左右池中的假山石,也似是南岭运来的,更莫提上面因猛犬入门惊起的珍禽了。
“这……臬阳公府算逾制了吗?”陆栖鸾小声问道。
其他的枭卫答道:“臬阳公曾随先帝征战立下汗马功劳,些许逾制,先帝是默许的。”
陆栖鸾听了便闭上嘴,慢慢跟着其余枭卫入了后院。
这次围捕似是十分成功,远远便听见聂元的叫骂声,其他地上一共有七个来自敌国的刺客被按在地上,枭卫正一个个检查他们口中有没有自杀用的毒物。
“有什么话去枭卫府地牢里说吧。”
说完这一句,高赤崖招手让陆栖鸾过来,道:“老国公受了惊吓,我们走后这府里无人主事,你去把世子找回来。”
“我去?”
“对,你去,他这府里的世子浪荡,仆人怕叫不回来。”
陆栖鸾一头雾水,朝里面望了一眼,听见一个老人的咳嗽声,只得转身去找国公府的奴仆。
“你这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世子怎么不在呢?”
“世子他……”那奴仆本来一脸恐惧,看陆栖鸾是个女官,才稍稍缓了缓,为难道,“世子说今日春光好,现在应该正在西乐坊看棠花。”
……这世子也真够闲的啊。
陆栖鸾心想今天怕是又不能准时回家遛酱酱了,只得让那仆人快些去领路,骑上马便去了西乐坊。
贵族的府邸在京城以东,相反西边住的以平民与商户居多。其中西乐坊番邦人是最多的,里面胡姬的胡旋舞也极其出名,本是陆栖鸾想去却没空去的地方,可现在并没有这个心思。
臬阳公府的仆人想来也是经常来这片地方找人,熟门熟路地便陆栖鸾去了一处胡姬的酒肆,朝里面的掌柜问道——
“丽三娘,我家世子在吗?”
里面出来一位神态娇艳的西域美人,也好似认得仆人,咯咯笑了一声,指着街道另一边,操着一口不太正宗的汉话道:“聂公子刚走,但好像遇上麻烦了,就在前面。”
陆栖鸾下了马,目光穿过人群,只见街边一处繁茂的棠花树下,一辆极其华贵的马车正横在路中央,一个年约五旬的老妇倒在马车前,锤着地哭号——
“……我家里还有小孙子,撞坏了我以后我的孙子怎么活哟!!”
陆栖鸾跟周围的百姓一样,一听这老妇还有精神喊,就知道这车主人多半是被碰瓷了,又看自己一身枭卫服,怕引起骚动,回去找酒肆的丽三娘借了件外衫,随意披上后,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这位大娘,咱们先起来说吧,旁边就是医馆,先看看伤在哪儿了可以吗?”
那老妇看陆栖鸾朝她伸手,连忙抱住马车的车轮:“我不去,去了他跑了怎么办?!”
陆栖鸾按着脾气道:“有我看着,他不会跑的。”
“我不信,你跟他是一伙的!我一走他就跑了!报官我也不走,当官的和有钱的都是勾搭在一起的,都是狗官!”
陆栖鸾抿了抿唇,脸色冷下来道:“真不走?”
老妇坚持道:“不走。”
“行,不愿意去医馆,那你跟我到巡城司牢里谈吧。”
老妇瞪眼道:“你算什么东西?!”
陆栖鸾面无表情道:“我不算什么,不才正是你刚才说的狗官。”
听了这话,马车里忽而传出一声清朗的笑——
“算了吧,别让女官爷为这点小事为难,聂城,赔就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