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走私案交由慧妃之父任君禄在刑部审理,任君禄将马家此节告诉了慧妃,而慧妃思量之下料定马婕妤会求到卫将离面前,便坐等卫将离擅自出宫,再将她告发到皇帝面前,想栽她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罪名,在这个关口若是里通外国的罪名成立,受到牵连卫将离立时就死无葬身之地。
可慧妃料错了两点,一来皇帝的暗卫不是吃素的,卫将离去了哪儿皇帝比慧妃还清楚,他与卫将离的关系又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没能坑成;二来,慧妃的亲信碧萝撞上梅夫人,直接被杀,一下子乱了慧妃的阵脚,再请太后来时,不慎被拿中了话柄,便砸了自己的脚。
马婕妤自从知道自己成了慧妃的棋子时,便一直心中惴惴,见卫将离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诚恳道:“妾本无颜来见娘娘,但请娘娘接受妾的一点补偿。”
马家巨富,一贯能用钱解决的就一定会用钱解决。
卫将离叫她先起来,坐下后道:“后宫里女人无数,你能坦然面对自己的错处,我还算看得顺眼。补偿就不需要了,金银之物我这里也不缺,你回去吧。”
马婕妤捧着盒子,执拗道:“这是妾父亲的意思,娘娘请先看过再说。”
卫将离心中古怪,接过来打开盒盖,惊道:“账本?”
马婕妤点了点头,道:“是副本,但与原本并无二致,账中记载了不少马家钱粮异常调动的来龙去脉。”
卫将离听她言下之意,马家现在也是有其心病,便知这盒账本的分量,直言道:“我不会看账,你据实以告吧。”
“实不相瞒,妾乃父亲独女,太后提妾这等商家之女进宫,乃是为了牵制马家家业……娘娘有所不知,自妾进宫后,太后便以种种名义向马家的产业里安插一些外地官员。”
“外地官员?”
“都是些生面孔,妾只是听母亲手书上抱怨了些相关的事,并不知是哪里的。”
卫将离皱眉,问道:“有提到过这些人的口音吗?”
马婕妤回忆了片刻,道:“妾的侍女小怜回过族中一趟,说是些江州的官员。”
江州……加上梅夫人名义上是庐州刺史的女儿……
江州和庐州附近,全部都是江都的势力圈。
——那老者是慧妃之父,他对面的人,看模样仪态,多半是我二弟江都王殷焱。
脑内浮现出当日婆娑楼中殷磊所说的话,卫将离心中瞬间一片雪亮。
太后是在为江都王扶植势力,说点不好听的,就是在支持小儿子篡大儿子的位。
“娘娘?”
卫将离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唇角微扬,道:“难为你肯如此交心,等这场风波过了,你我也算在这深宫里共患过难,日后务必多走动。”
马婕妤几乎是立刻泪盈于睫,用帕子擦了眼角,道:“娘娘大恩,妾铭感五内,蒙娘娘不弃,但有所需,妾愿效犬马之劳。”
“你回去吧,在这里多留,其他宫里恐会生疑。”
马婕妤千恩万谢后,刚一转身,卫将离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笑意便迅速消失了。
身后的月蕊捧了盏茶放在卫将离身侧,问道:“娘娘真信了她?”
“士农工商,商最奸,此女是明明是条狐狸,还假装做狈,不过是见我与皇帝走得近,欲通过我平衡江都王那边的动作。马家早就是条该宰的鱼了,他们只是在争谁来做那刀俎,只要一日未分出哪把刀更利,马家就多一日逃出去的生机。”
月蕊听得心惊,只觉得随着卫将离身子渐好,越发多出一丝邪性,让人不禁本能地胆寒。
卫将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面上恢复常态,向月蕊问道——
“上次太后提前赦免我是为了选秀,这次是为了什么?早上太后发了火,只顾着训斥人,没说个明白,你知道吗?”
“啊,”月蕊反应过来,垂首道:“听昭容娘娘那处的信儿,说是夏宫太上皇身体见好,要去西郊围猎,昨夜到的旨意,要陛下带着几个娘娘一起去,贵妃娘娘和武妃娘娘又都推说身子欠安,陛下约是以此为借口接娘娘出来的。”
卫将离一听,心生不祥,问道:“西郊哪?什么时候?”
“是兰苍山下面的围场,定的是九月初十。”
卫将离手里的茶盏险些掉下去。
那天……貌似她几个西秦来的结义哥哥,要在兰苍山巅和密宗法王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