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是可以改的,但阿离我怕是戒不了的。”
适可而止啊!
卫将离这才想起小时候脾气炸有一部分原因绝对是让他给逼的,正要反驳些什么时,忽然间白雪川转头望向一处镂空的花窗。
那花窗处有一个秋香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此时大雨骤停,卧在一边的小黄猫仿佛知道那是它的主人,喵喵叫了两声向花墙后跑去了。
适才雨声太大,又加上卫将离毒发,便忽视了那里有个人在看着。不过看那人逃跑,两人都很淡定,过了片刻,卫将离才啊了一声反应过来。
“那人是不是得去告发我在宫里私会他*乱宫闱呀?”
白雪川闻言,轻轻唉了一声,道:“分明是自己呕心沥血培育大的芍药,却放在别家的院子里开花,连多看一眼都要遭殃,阿离,我心中难过不能自已……”
“你想怎样?”
“想烧院子。”
卫将离是系统换来的玲珑心,而她师兄这个人则是天生玲珑心,学什么都快,十三就够出师资格了,而且越大越任性,出言无忌,行止无拘,偏偏歪理一大堆,十句话里八句话是在逗她玩,卫将离受害多年,深知认真她就输了,便跳过这个话题。
“你还没说你怎么进的楚宫呢,我是听说过太后喜欢听禅,但没人保举的话你是不可能进来的吧,何况你杀了剑圣,这事儿在东楚怎么能平得了呢?”
“阿离身在西秦,看东楚局势自然是一概而看,但只要身入其中,微而观之,当也能得知个中微妙。”
“什么微妙?”
白雪川看她瞪着眼睛满脸求知的模样,比刚才那猫儿还讨喜,不由笑了笑,把适才从她头上拔下的错银钗插了回去,道:“东楚朝中,武将尚武,文臣尚佛,自来不两立。我虽杀了诸子剑阁,但也仅仅是得罪了武将一脉,如今两国休兵,正是文臣起复之时,他们见剑圣被杀,嘴上仗义激愤,暗地里还不知想如何谢我。”
卫将离瞬间明悟了,白雪川绝非是那种满口神棍的佛修者,小到微观博辩,大到时局世事,他都有一种一眼洞明的透彻感,顿时眼前便明朗了。
“话虽如此,但诸子剑阁怎会放过你?”
“剑圣的出殡时,我已去过了。”
卫将离一阵无语,眼神死道:“……所以你在人葬仪上杀了多少人?”
白雪川叹道:“如今阿离心中我竟已是这般滥杀无辜的残虐形貌了吗?”
“那你是——?”
“剑圣死后,剑阁中有人争阁主之位,我去了之后,那二人联手来战,我见他们心魂多浊念,便一人卸了一只手,又给了他们大日如来印总纲,让他们教给那剑圣的亲孙女,待小姑娘长大后,再来找我报仇。”
卫将离:“……”
她师兄绝对有毒,大日如来印总纲,密宗最高心法,若不是白雪川年岁不够,加上功体被师父锁了五成,当可凭此正面硬抗苦海三圣联手。这玩意落在诸子剑阁手里,还报什么鬼仇,单应付各宗各派的谋取和密宗的疯狂追缉就够他们受的了。
但转念一想,以大日如来印这种逆天之物,都送进诸子剑阁嘴里了,想要他们吐出来简直是在挖他们的心肝。
“你太狠了,大日如来印虽然一层三层易修,但三层以上,没有百年难得一遇的悟性,便是枯坐十年二十年也难有寸进,若非如此,密宗又如何舍得把它寄托在你身上?师兄,你这是骗人呀。”
大日如来印总纲卫将离也看过,极其晦涩难懂,不是难练,是完全没法练。卫将离只看了半天就弃疗了,老老实实修习她九年义务教育就能看得懂的诀。
“世人总是难抑贪欲,如大日如来印之与武夫,如权欲之与皇族……”说到这,白雪川顿了顿,看着她笑着说道——
“亦如如阿离之与我。”
——整天撩!整天撩!就你会撩!还能不能好好谈正事了!
……
八月初十五,太后诞辰。
操办宴会这种事卫将离是一窍不通的,而皇帝这两日也不知是在忙什么,待她刚要在翁昭容的指导下布置宴会,又下旨说要改家宴为国宴,因为秦楚两国全面停战,影响到了南夷诸国一些粮秣生意,所以这些小国的使者也来了。
各国来使里主要还是西秦的阆州节度使范荻,似乎是来谈铜铁交易的,十分重要。为免待客有所差错,皇帝身边新晋的谋臣便说请皇后这个西秦公主来操办,便是出了差错,丢的也是西秦的人。
皇帝彼时试想了一下,脑子里出现了宴会上满桌绿豆汤的诡异画面,连忙让内监改了旨意让靠谱多了的翁昭容全权督办,卫将离当个吉祥物就好。
对此翁昭容是很不开心的,她一直想着这些皇室应该会的东西还是让卫将离多学一些比较好,可卫将离别的还凑合,在这种妇人应该会的内务上却表现得宛如一个智障,让她十分绝望。
——一个盘子里多少种凉菜还得算着规格来?这谁记得住!我觉得一桌加两个猪肘子,来宾开心,我也开心,我聪明吧?
——喝你的绿豆汤去。
卫将离理亏,只得跟在翁昭容身边学习。
不得不说她这个堂妹除了打架斗殴什么都会,南夷诸国一共十二个国家,她能提前一天把这些小国的特色菜品全部调查好,让尚膳研制了作为辅食,好让国使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便是有后妃使绊子让食材、装饰等物调拨不力,她也能一一检出来,该赏的赏,该罚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