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孙看她一脸惺忪睡态实在是可爱,就说好吧。
霎那间,所有女人都活跃起来了,当然罗曼除外——她默默戴上耳机开始看电影,她现在发现了自己跟这些女人的另一个区别:她们真的一颗心围绕着伴侣起起落落,而她,伤心归伤心,却还是可耻地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罗曼把三分不满演成了七分:“困着呢。你忙你的呗,我自然醒以后再走,不行吗?”
杨老师的助理走过来,低声对罗曼说:“一会午餐的时候,你可以去找杨老师,她觉得你态度不错,可以再聊聊。”
第二天早上,周慕孙六点多就起床了,他的闹钟不依不饶地把她也吵醒,他说,起来吧,我一会要去机场。
然后她瞥了一眼罗曼的电影屏幕,男女主角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演不伦恋,男主角把手贴在女主角的大腿根部,一脸的隐忍和难耐。助理对着罗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亲爱的注意不要公放哦。
罗曼确实想到了趁此机会搬去周慕孙家。一来省一大笔开销,二来,两个人一旦搬到一块,“咱俩什么关系”、“你还有别人吗”、“你怎么打算的”……这些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十一点钟的时候,罗曼觉得有点饿,拿过手机决定搜一下附近的简餐,却发现半小时前有一条微信:“罗老师,我看了您的剧本大纲,很喜欢。我们公司在酒仙桥这里,我找个附近餐厅,我们边吃边聊?”
这两个月她都在写原创剧本,零收入,房东却要求下季度涨20%的房租。
罗曼抓起包就往外跑,到了电梯口,才一边平复喘息一边回复:“好的,您选地方,我马上到。”
这周对于罗曼来说一样艰难:
电梯缓缓下坠的过程中,罗曼不得不羞愧地承认,她之所以在跟周慕孙关系里如此患得患失,是因为这段感情承载了太多东西:正因为事业的瓶颈,她才更渴望用配偶来彰显自己。
林宁沉默地用自己的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眼睛里憋着眼泪,沙哑着嗓子说:“笨蛋。”
想明白这一点让罗曼如释重负,杨老师说得没错,她是“无法被改造的女孩”,但她突然有点庆幸自己的自私——除了爱情,还有那么多东西来供给她快乐。
现在,她也成了这个行业里无数失败者之一了。她们用血肉饲养、灌溉了名利场的传奇和荣光。
不过杨老师对她的感情生活也并非完全没有帮助——助理给她打了连环call,追问她为什么跑了,罗曼灵机一动,说你晚上7点给我打电话吧。
她觉得自己跟唐蜜没什么区别,都是仗着年轻、漂亮和一点胆色,就敢跟这个庞大的城市周旋,以为能从它身上刮到一点好处,扭转注定的失败命运。
傍晚七点,罗曼跟周慕孙一起准备寿喜烧,他在用大葱煎香牛肉,罗曼被分配去做最简单的活:给蘑菇切十字。
“你觉得我可笑吗?”
罗曼切完蘑菇切茼蒿,内心暗暗上火:电话怎么还没来?骗钱都那么不积极吗?
于是钟倾城站上去,扶着林宁的肩,一点点往前蠕动。她意识到她错过了许多平凡的快乐,却仍然是个普通人。
这时放在案板边的手机响了。
小区里许多年轻人在玩滑板,俩人驻足观看。这么漂亮的一对情侣,很容易收到其他人的善意的,有人邀请他们玩玩看。
罗曼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说“喂”。
他们决定下楼吹吹风,钟倾城一直看不上这个小区,素日里都是行色匆匆,她这次才发现,原来过了晚上八点,小区里破败的喷泉居然还会喷水,水柱很孱弱,但不妨碍孩子们聚在喷泉旁,为溅起的水花尖叫、欢笑。
“哦,是的,我之前咨询过你们,请问一下,授课老师有证书吗,比如心理学之类的?你们不会骗一个无助的女人吧……”
钟倾城怎么也不答话,但终于,她在他肩头爆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哭。
罗曼假装低声又全神贯注地在讲电话,其实注意力全放在周慕孙那——他手指敲了敲案板:“你胡萝卜切完了吗?”
“你怎么了?”
罗曼做出慌慌忙忙的样子:“马上。”
她重得像醉鬼一样,怎么也拽不动,他只能坐下来,平视她。
她对客服说:“我有点事,一会说。”
林宁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钟倾城。
周慕孙耐心地等加完了调料,才偏过头问她:“你刚才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话啊?
擦地板到一半,她决定坐地上歇歇,然后就再也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