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警报。
他安心拿起盒子,目光忽然看到盒子上雕刻的图案,微微一愣。
是……紫藤萝?
一些零碎的线索在脑海中闪过。
沈确眸光微动,打开了盒子。
……
12.
盒子里是很多封手写信,更准确来说,是很多封手写信的碎片和几封完整的信。
碎片上大多罗列着“生命海”“时空乱流”“活物”“惩罚”之类的字眼。
信上的字迹沈确再熟悉不过。
是沈麓的。
沈确挑出其中仅有的几封完整的信,打开。
【亲爱的艾梵】
见字如晤。
星网动荡,我不得已用手写信的方式联系你。
皇庭已经确认要将我流放,按照最高律法,娜娜将接过我手上的权柄,成为下一任帝国的王。
不用为我伤心,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就像现在,我终于能喘口气来联系我的老朋友。
但我还是放心不下娜娜和我们没出生的孩子。
新一代机甲技术卡在仿生突触制造这关键的一环,我们造不出能与驾驶员连接的突触。
武器的落后是帝国的致命伤,我怕娜娜迟早会面临跟我相同的局面。
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为她做什么。
再过两天,她会亲率舰队出征,在那之前,我们一致决定取出我们的孩子,等一切平定下来再让他诞生。
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前往白沙星的路上。
我带了一些研究资料过去,皇庭收回了我的研究权限,但我还是想临走前再为她做点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收留我一段时间。
——挚友林之鹿。
……
【亲爱的艾梵】
见信安。
胚胎取出很不顺利,我失去了一个孩子。
他太小了,没有得到充足的养分。娜娜哭了很久,还是将他冻结了。
我考虑了很久,决定把他带在身边,你就当是我天真吧,我觉得留在父亲身边或许能让他安心一点。
另外,我最近画了一些故事。虽然你和裴黎还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但你们应该会有一个继承人,我想把这些故事送给他,算是你收留我的谢礼。
——挚友林之鹿。
……
【亲爱的艾梵】
我不得不走了。
替我谢谢裴黎,我知道他恨我丢下娜娜,但他还是愿意替我隐藏身份,给我充足的研究资源,能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是我一生的幸运。
所有的研究资料我都留在塔里,很抱歉,没有突破最后的研究技术。
但我在一本古地球的书上读到(就是裴黎从沙漠黑市帮我高价收购到那本),生命海深处似乎生长着一种类人神经突触,跟没有实体的人类精神力不同,它们是拥有实体的活物。
我最近在想有没有可能通过时空乱流把一些样本从里面送出来。
或许,假如我进入生命海后还能维持理智,我会尝试这么做。
小家伙我也带走了,虽然我一直说他留在父亲身边会安心,但现在发现,是他让我安心才对。
只要看到他,我就会想起娜娜,想起在白沙星这段日子。
他让我有新的希望。
谢谢你收留我们。
——挚友林之鹿。
……
看完信的那一瞬间,沈确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沈麓一直在生命海研究时空乱流。
不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把神经突触的样本送出去。
目光移向剩下那些破碎的信件。
——这些都是他失败的实验品。
沈确将碎片一片片拿起,尽可能拼凑。
沈麓流放后两年,生命海外围的调研队意外获得原本应该生长在深处的类人神经突触,将样本带回弥赛亚。
半年后,仿生突触研制成功。
又过了一年,第一台能完美连接驾驶员精神力的3S机甲“沧溟”问世。
至此,帝国终于有了反抗虫潮的能力。
沈确发现自己的手在不自觉颤抖,心脏一下下收缩着。
他不断计算着碎片上的日期,试图找出那次“意外采集”与沈麓的关系。
终于,在一封碎成三片的信上,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无论是谁捡到这封信,请将它送到白沙星领主裴黎或者夫人艾梵的手上】
我不知道……(此部分丢失)……但假如我的计算没错,这个时空乱流会出现在白沙星的小行星带附近,希望它能将这封信带给我的朋友。
我……(此部分丢失)……在生命海外打开时空乱流太过危险,所以我一般只选择用它在外围放点东西。
之前我放在外围的神经突触消……(此部分丢失)……
……你们能不能在大概30到40个太阳日后到达生命海外围,我捡到一把很茁壮的类人神经突触,运气好……
……(此部分丢失)……
……拿来制作机甲应该很不错。
——挚友林之鹿。
13.
【类人神经突触】【制作机甲】
沈确怔怔地看着这几个字,喃喃道:“蚀天……”
“蚀天怎么了?”裴忌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确手一抖,差点没把信扔了。
“你能不能有点声音?”他埋怨道。
裴忌嘴角一勾:“谁让你对我警惕性那么差?”
他边说边看向盒子,“你怎么看这么久?有人朝这边过来了,这个藏品里到底有没有你们沈家的丑闻,要销毁的话得赶紧了。”
沈确看了盒子一眼,忽然问:“你知不知道制造蚀天用的那些神经突触是怎么从生命海采集到的?”
裴忌微微一愣。
“这我怎么知道……老爹派调研队去采的吧?说起来他运气好的很,人家跑几趟都搞不来一根,他一采就采了一大把……”
沈确扭过头,再次看向那封碎成三片的信。
碎片的颜色明显不同,一片较新,另外两片更旧,一看就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保存的。
也就是说,当年裴黎和艾梵只拿到了残片,但他们依旧按照时间赴约了。
沈确又看向那些颜色深深浅浅的碎片。
除了三封完整的信,其余残片显然也没有在同一个地方保存,更像是散落在不同处,由谁收集了起来。
沈确又问裴忌:“你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帮妈妈拍紫砂壶?”
裴忌:“是啊。”
沈确喃喃:“而我是安骗过来的……”
前段日子,安一直在白沙星研究沈麓留下的手稿。
“骗?”
裴忌敏锐地捕捉到沈确话里的重点。
他再次看向那个盒子,突然发现什么。
“诶?这盒子跟我阁楼上那个好像。”
裴忌疑惑地拿起信件。
就在这时,信件里掉出了另一个东西。
裴忌眼疾手快接住——
那是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站着四个年轻的身影。
笑得灿烂的卡罗琳娜挽着艾梵的手站在中间。裴黎一只手搭艾梵肩膀上,另一只手对着镜头比出“耶”的剪刀手。而沈麓抿着浅淡的笑,安静地站在卡罗琳娜身后。
青涩的面容被岁月蒙上了一层暖黄。
照片右下角写着三个字。
——赠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