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艳阳灼灼,北城有一座翻新的府邸,已命人重新打扫过了,但尘土的味道还是略浓。
祁山安排了几个人手在这府上当差,一看就知道都是练家子,宇文玦刚进门,祁山就迎了上去:“殿下,客人睡着了,您要现在审还是等她醒来了再审?”
宇文玦白了他一眼:“既然说是客人,为何要说‘审’这样的字眼,滚开。”
祁山退到一旁,宇文玦往府里最大的院子里走。进了一间檀香缭绕的房间,满头白发的女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手脚都用铁链锁着,昔日倾国倾城的容貌已不在,沧桑憔悴的脸上,布满褶皱的细纹,几乎看不出当年容颜的一丝痕迹。
而宇文玦的记忆也模糊了,想不起来十六年前的这张脸年轻时的模样。
不止是岁月的摧残,还有仇恨对身心及容颜的摧残。。
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须臾后睁开,陌生的地方令她不安和狂怒。
铁链被她挣得乱响,她低沉的怒吼,声音也不如往昔温柔清脆,而是低哑得像是个男人的嗓音。
她像是一头刚苏醒的野兽,对周围充满敌意。
被关在山里十六年,能像个正常人才是怪事。
“是谁!”
“滚出来!”
她的情绪很激动,惊动了院外的人,祁山跑进来。
“殿下。”
宇文玦挥手:“退下。”
直到女人不再喊叫,情绪平静后,宇文玦提着一张椅子坐到了她的面前。
“贤妃娘娘。”
这四个字,已经十六年没有听到了,她仰起头,眸中积起泪花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看着看着,呜呜呜的哭出了声,哭完又笑。
像个疯癫失常走火入魔的女人,但宇文玦知道,她没疯。
待她哭完,宇文玦倒了杯水:“喝杯茶吧。”
女人第一反应就是挥掉他的手,茶杯被摔出几丈远,撞在墙上破碎掉了满地。
“你是谁?”她厉声问道。
“宇文玦,娘娘可还记得。”
她猛然抬头,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脸,神色忽喜忽怒,最后是恨。
“怎么,你父皇让你来杀我?”
宇文玦温声道:“我父皇已经死了,我把你接到这里,是想好好安置你,没有想过杀你,娘娘可以放心。”
女人笑出声,阴沉沉的声音,极怒的反应。
“安置我?把我的手脚锁着,这叫好好安置我?”
宇文玦道:“娘娘,如果我不锁着你,你醒后第一件事是什么?杀我?还是闯进宫里杀宇文羡?还是去杀王玄?”
“我想你能活着,我也想活着,为了保住小命,玦儿也只能锁着你了。”
“我父皇当年是被王玄所逼惑,我不说他没错,但杀掉你一家人的,是王玄。”
“而王玄如今仍是大权在握,宇文羡虽是皇帝,但还是受到王家牵制,不然我们又何至于现在还留他性命。”
“王玄的在大渝的势力太过庞大,盘根错节,想要动他,还不是时候。”
女人安静的听着。
见没了声音,她抬起头:“你想说服我什么?十六年前,死去的那些人,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堂兄堂妹堂弟堂姐,都是手足至亲,你想劝我放下?我自问待你不薄,如今被你困于此,和阶下囚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