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心肝儿,如何叫你吃了这么多苦头,真是烂肚肠的一家子!把我好端端的娇娇儿抱走,害我们母女分离十几年……”
呜呜呜,呜呜呜,好不可怜凄惨。
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恐怕都会跟着红了眼眶。
很遗憾,姜芙不仅铁石心肠,而且她还知道,方蓉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是,她是伯府千金,刚出生就被抱错了。
但她的养父母,就是姜老实夫妇,也对她千娇百宠,极尽爱护。
特别是姜老实不过一个乡下汉,白手起家,他从挑担货郎做起,如今在距离京城一百多里外的县城开了铺子,实在很不容易。
更何况,又不是姜家偷了伯府的孩子。
怪只怪当时世道混乱,各路豪杰揭竿而起,就连当今圣上都是靠着几个结义兄弟,拼杀一路,才坐上皇位。
怎么到了方蓉的嘴里,一切就变味了呢?
怪不得在原着里,伯府一口咬定,姜家三口人是外贼通内鬼。
于氏更是恨得让下人捆了姜老实夫妇,直接送去大牢。
根源竟出在这儿。
打帘儿的丫头刚要开口通传,姜芙一个凌厉眼神飞过去。
那丫头吓得急忙噤声。
姜芙刻意放轻脚步,屋里的人并不知道有人在接近。
“……什么好的都是哥哥的,我求了好久,勉强跟着认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母亲,您能不能也给我请个先生,我这一笔烂字,实在不能见人。”
方蓉依偎在于氏的膝头,鼻尖红红的,显然也哭过。
“当然能,乖女,不光请先生,还要给你请嬷嬷,好生教导你礼仪。娘还要亲自教你管家,以后嫁了人才能执掌中馈……”
说到这里,于氏猛地一顿。
嫁人……
姜芙故意提高音量:“给夫人请安。”
屋里的主仆皆是一惊。
这是大姑娘,不,已经是二姑娘的声音了。
因为口疾,她很少在人前讲话。
如果不得不开口,也是尽量只说三五个字,而且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姜芙只是象征性地屈了屈膝,没等于氏发话,她已经站直了身体。
她保持着微笑,垂在身侧的右手握了握。
出口成章,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原以为只是一个徽章,哪知道还有意外收获。
从这一刻起,再也不会有冤死的炮灰,只会有牙尖嘴利的逆天改命女!
“你怎么来了?”
于氏侧头,飞快地用帕子拭掉泪痕,恢复端庄仪态。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个女儿不冷不热的,是因为接受不了她的缺陷。
如今才知道,是因为没有母女血脉。
原来是天意啊!
姜芙没有直接回答于氏的问话,而是含笑看向方蓉。
“大姑娘好。那日我身子不适,没能好好和你说几句话,实在惭愧。”
她的目光温和地扫过方蓉的脸,颈子,手……
只听姜芙又一脸艳羡地夸道:“大姑娘真不愧是伯府千金,像极了夫人的好颜色。瞧瞧这脸粉白的,羞煞我也。刚才我在外面,不巧听到了几句,大姑娘说自己冬天洗衣,夏天烧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丽质吗?”
前半段,听得于氏满心舒爽,甚至一时间忽略了姜芙怎么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后半段,则让方蓉变脸。
坏了,光顾着卖惨,好像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