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也不去瞧她,嗯了一声,本想斥责她十天半个月不来近前,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躲懒,可到了嘴里却如何也说不出,只道出一句:
“你手上好了?”
褚湉下意识望了望留有微红疤痕的手,不自由又想起那夜的事,脸上有些发热。
“谢万岁爷垂询,都好了。”
“再歇下去唯恐有负圣恩,倾澜今日便前来当差。”
“说来奴才还没谢恩呢。”说着便要跪下叩首。
皇帝看着书,只淡淡道:“免了,不用做这些虚礼。”
褚湉愣了下,心想不用正好,自己膝盖落了病根儿,每次跪下都针扎一般,正因如此,她便借机多歇了歇,能少来御前一次都是赚。
皇帝在沉默中略显尴尬,随口道:“你平日交了差后,都做些什么?”
他问出后便有些悔,宋倾澜是太后的人,平日里多走动去储秀宫必也是有,如今问了这话,得到的大概也不是真话。
褚湉想了下,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如实回:“奴才字写得潦草不堪,这些日子都有在练,不过没什么长进就是了。”
皇帝听下只认为敷衍,于是道:“你手伤着还勤于练字,倒颇有股悬梁刺股的品格。”
“奴才哪里够得上,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皇帝点点头,将书放去一旁,拿起笔来铺笺写字,说起来,他今儿本也看不下书,不过拿来撑撑场面。
前朝之事已是让他忧心劳神,回来寝宫又莫名其妙的不自在,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懂了,只得找法子分神。
褚湉静默着候在大玻璃窗前,皇帝不说话她也不便随意开口,只无聊的偷偷看窗外。
可巧飞来两只圆滚麻雀,正停在玻璃外的窗台上啄来啄去地找食吃,褚湉忍不住踮脚去看。
谁承想,那窗台上竟放着一只小碟子,里头呈了些谷物,她觉得意外,谁在这里喂鸟?且还是喂野物。
正想着,就见其中一只正吃着,另外一只大概想赶走它,顺势跳起踩在其背上,用嘴啄起来,就这么,两只麻雀在窗前又飞又啄,打起架来。
褚湉看的入神,不由自主地扬着嘴角,心里在赌哪只会胜。
见她沉默半晌,皇帝忍不住抬眸看,正见她看麻雀打架看的兴致勃勃,大有想去凑一手的劲头。
他暗自笑笑,起身来到窗前,突然来了兴致,道:“不如你来跟朕打个赌。”
褚湉颇为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睛:“万岁爷想赌什么?”
皇帝道:“赌小皮赢,还是当当胜。”
小皮是谁?当当又是谁?褚湉险些喷出笑,好幼稚的名字,这该不会是御赐之名吧?
皇帝指着飞跳起来的那只麻雀道:“它叫小皮,另外一个只顾吃食的是当当。”
“这鸟儿虽很寻常,却机敏的很,既有野趣又有灵性,像那些诗情画意,喜庆好听的词儿作为名字不免死板,又落了俗套,自然而然最好,它喜欢吃饱了啄玻璃窗子,发出当当之声,因此它唤当当,它喜欢抢食,霸道又好斗,再惫懒不过,就叫小皮。”
褚湉忍不住笑道:“那赌注是什么?”
“赌一句真心话。”
褚湉想,这不就是真心话大冒险么,于是正色道:“好,谁输了就回答对方提出的一个问题,苍天可鉴,不可打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