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湉淡淡开口:“诗宁死了。”
乍听之下,雨蘅笑意凝固,两人对坐沉默良久,忽而她故作轻松道:“死便死了,她本就犯了应死的罪,要我说,死的好,留着也是祸害!”
“我总觉着,是我杀了她。”
褚湉心结未开,用手抵着额头,雨蘅上前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
“你没有错,错的是她,你用不着多心自责,这宫里死的人还少吗,往后看多了就好了。”
也许雨蘅说的对,她倘若不犯错她又能奈她何,李连英说的也对,今日祸患不除,明日死的或许真是她自己。
才出了会子神,就见雨蘅端着一脸贼笑直盯着她,褚湉皱眉,不解其中意,但想也不是什么正经话等着自己。
“那位人高马大的俊朗侍卫是谁呀?”
果不其然,褚湉无奈道:“他叫完颜那麟查,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不用多心。”
雨蘅疑道:“看装束是个一等虾,再进一步可就是御前,这种人说什么也不可能跟咱们萍水相逢,又出手管咱们的闲事,你还不快老实交代!”
褚湉被她三两句弄到哭笑不得:“我跟他并不相熟,只是认得罢了。”
“我不信,是不是……”
“你就惯会胡沁!”褚湉搡了她一把,架不住再跟她口舌,忙起身溜了。
一连两日,她的伤处并未见好,一来也是愁思忧虑,导致久久不愈,不然,用着最好的药她本该早好了。
皇帝斋戒后,便由钦天监挑了良辰吉日前往日坛祭祀大明神,未时才起驾回了西海子,换上缺襟行袍,同一众宗室子弟,御前侍卫等人演武骑射。
次日,皇帝申时自前殿回了寝宫,平日里这时候他都在进讲,如今这般很是不寻常。
褚湉见伤势好转了些,不敢耽搁,径自在寝宫候差,只见皇帝在齐顺与张德福的簇拥之下进得寝宫门。
掐丝珐琅香炉中的龙涎香熄了,鎏金象首足火盆把整个寝宫烘得暖暖的。
皇帝脸色苍白,不住咳嗽,直说想清静,只留了齐顺褚湉二人侍奉,一时间寝宫里的气息也就顺畅了许多。
皇上歪在通炕上倚着大迎枕,褚湉抱来丝锦棉被仔细给他盖好,齐顺接过新沏的香茗,轻手放去紫檀木几上,小声试问:“奴才去宣太医吧!”
皇帝随手拿起几上奏折,边看边道:“用不着,不过是前一阵子受了寒气,昨儿又累着了,歇一歇便好。”
褚湉往黑漆描金手炉中添了新碳,无声无息地奉上,皇帝伸出净白修长的手接过,淡淡看了她一眼,这一看不打紧他便是一阵急咳。
不宣御医怕是不行,褚湉心想,他病不病的随他去,就怕给底下人安上个侍奉不周的罪名,所以,怎敢不尽心。
“朕只是不想惊动皇太后,还得劳烦她忧心记挂,是为不孝了。”
齐顺听罢,别有深意的瞟了一眼褚湉,遂没有出声。
褚湉想了想,道:“万岁爷勤于政事,这是百姓之福,可无论如何,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问做什么,倘若没有强健体魄就都是徒劳……”
皇帝抬眸望着她,眼中闪过丝丝探究和诧异,转而又严正道:“革命?”
“易经中有汤武革命一词,你是说王姓易主,朝代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