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訾尽欢好心提醒,“余老爷别生这么大气,越是生气,背上的淤伤越不会好。”
“你怎么知道我背上有淤伤?”
“您忘了,我可是医者,总之您切勿动怒,否则怒急攻心,恐遭反噬。”
临走时,余大公子又借故拉着霍佳的婢女不让她走:“这是我余家的下人,她得留下。”
霍佳拉住她贴身婢女的手说:“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是我的人,当然要跟我走。”
见万俟君酌又一副要拔剑的样子,余大公子不敢再说话,只好看着他们离去。
余敏在众人面前表明态度:“嫂嫂,我支持你!”
“敏敏!”
“小妹!”
霍佳拉住她的手:“谢谢敏敏,敏敏以后要成为一个自由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千万不要像嫂嫂一样,走错了太多路,才回头。”
“我会的,霍姐姐。”
从余府出来时,夜已深,一行人加上霍佳的贴身婢女共四人,站在风中凌乱。
訾尽欢眨巴着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这么晚了,咱们怕是要露宿街头!”
霍佳心中欢喜,半点不觉得为难,反而很激动地说:“现在就是让我去睡破庙,我都觉得特别开心!”
“破庙?你这体弱多病的身子,可是撑不住的哟!”
“我撑得住!”霍佳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你们这么帮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陪我睡破庙呢?我还有不少银子,趁着霍家没管我要回去前,我可以请你们住上好的客栈。”
“霍家给了你很多钱吗?”
“嗯,让我多使些银子,打点府中人。”
“听起来霍家对你还算不错!”
“是啊,在吃穿用度上,对我真的很好,只是不让我做想做的事,逼我嫁不想嫁的人,用柳先生的仕途威胁我不许我和离罢了。”
“如果你需要回家向父母禀明情况,得到他们的支持,我也会陪着你,做你忠诚的护卫。”
“谢谢。”
“谢什么,走吧。”
“去哪?”
“当然是跟着我家君酌哥哥,吃香的喝辣的。”
万俟君酌从路的尽头走来,说:“我问了,前面那家客栈还有厢房,今日就委屈各位姑娘住下,可好?”
“勉勉强强吧。”
“多谢君公子。”
“我跟着小姐。”
在去媒官处申请和离前,霍佳还是想再回家一次,希望可以得到霍家父母的谅解。
万俟君酌身为男子,贸然去人家家中拜访,会生出许多闲话,所以没和她们一起。
霍佳在訾尽欢的陪同下再度踏入霍家大门,她心中斗争了无数次,才将这些年的隐忍与耻辱说出口,当她将身上那些伤痕展露于人前时,眼泪随之落下,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以站在她这边,为她做主。
可是霍老爷说:“这些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你做出那些有辱门楣的丑事,余家小子怎么会这么对你?!”
当她说出因余家大公子醉酒失掉的那个孩子时,霍老爷又说:“男人醉酒,你就该离他远一些,作为母亲,失了孩子,就是失职!”
“爹,男人醉酒,不照顾他,是我失职没有尽好妻子的本分,照顾他,丢了孩子,还是我失职没有尽好母亲的本分,在您眼中,全是我的过错,他就半分没有错吗?”
“从小教了你那么多为人妻,为人母的道理,你是半分没有学会,尽是做出些丢尽霍家脸面的事!”
“爹,娘,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吗?我在余家过得不好,你们就只会让我忍,今日我不想忍了,我与他和离定了。”
“你敢!”
霍老夫人也出来劝说:“佳儿,别惹你爹生气!”
“娘,是我要惹爹生气的吗?”
“毕竟是你先做出不守妇道的事,这事是咱们理亏。”
霍佳委屈至极:“我说过很多遍,我没有!我告诉过你们,我和柳先生之间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你们非但不信我,非但不帮我想办法澄清,只会让我忍,只会跟我说忍过这段时间,大家就会忘记那些谣言。”
“无论怎样,你和别人私会一事是真的!”
“我说了,我们只是弹琴,只是作了一幅画而已!”
“行了,别说了,究竟做没做,只有你自己知道!”
“娘!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訾尽欢愤怒:“你们为人父母,女儿受了委屈,非但不帮衬,还要和外面那些人一样羞辱她,你们根本不配为人父母!”
霍老爷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就是你在我女儿面前妖言惑众,弄得她像现在这样离经叛道,不知规矩!”
“你们不爱女儿,还不许别人对她好吗?”訾尽欢不落下风。
“尽欢,我们走。”霍佳反手握住她的手,神情笃定。
“好。”
“你的一切都是霍家的,要想和离,就把霍家给你的一切留下。”
霍佳从袖中掏出一大叠银票,重重地拍在桌案上:“这些都是您给我的,还有那些嫁妆,待女儿和离之后,自当一并返还。”
“你……你……我们养你这么大,你以为只是这些吗?”
霍佳反击:“您养我这么大,是为了您的脸面,为了让我嫁入余家,巩固霍余两家的关系,您在余家得到的利益,够还您这些年对我的养育恩情!”
“你个逆女!你要是敢和离,你的柳公子这辈子别指望翻身!”
訾尽欢说道:“霍老爷,仕途推举一事,若真有人敢徇私舞弊,可是大事,我相信城守大人一定不会允许。”
“你……你们……”
霍佳再次叩拜过父母,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直憋着一口气,直到出门才敢呼吸,心中觉得畅快,于是放肆大笑:“尽欢,我做到了。”
訾尽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中愧疚:“佳儿,对不起啊,早知道我就不劝你回家了。”
“我要谢谢你,说出这些话,我心中无比轻松,无比畅快!”
“那就好。”
“走,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离,想要自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