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从前在我房中睡觉的时候,不就是我睡床,现在我在你房中,该你睡床,这是你应得的。”她为自己公正合理的安排感到欣喜,只觉得自己是个公平大度之人。
万俟君酌生气,故意顺着她:“好啊,那就你睡地上。”
“虽说你答应了要照顾我,但出门在外,本应互相照顾,我就自己铺床吧。”
客房箱中有多余的被子,訾尽欢抱着被子,兴致盎然地铺床,一边铺还一边唱着白日新学的歌谣:“谢国主,护万民……”
“走音了。”
訾尽欢嬉笑着,半点没觉察出眼前人在生气,说:“我不太会唱歌嘛,不过我家卧雪唱起歌谣来那可是十分好听的。”
“哦。”
“真的真的,等她游历回来,我让她唱给你听。”
“不要。”
“可好听了,听嘛听嘛。”
“我睡觉了。”
万俟君酌合衣躺下,翻来覆去无法安寝,而某人即便睡在地上,亦能甘之如饴,安然入梦。
他侧过身,伸手捏住她的脸,气闷:“你不是挺聪明的嘛?怎么这种事,一年不懂,两年不懂,还能年年不懂?”
睡梦间,她觉得脸颊痒痒的,伸手抓了抓,依然睡得很好,半点没感受到身边人无边的怒气。
次日清晨,本就睡不着的人干脆早早起身,坐在那儿喝茶,訾尽欢揉着惺忪睡眼,将床铺收拾齐整。
“你怎么不叫我?”
“阿梨睡相如彘,岂是我能叫醒的?”
“你说我像猪?”
万俟君酌惊觉自己说的严重了些,后悔不该将怒气撒到她身上,反悔:“我不是……”
“你昨夜是不是想与我交欢?”既聪明又直白,倒是被问的人陷入了尴尬中。
“啊?不是……我没……”先是否认,突然又觉得好奇,“你怎么知道?”
问完他又开始后悔,觉得自己竟然问出这种丧心病狂的问题。
和他比起来,訾尽欢显得很沉稳:“我是医者,医者当然什么都知道,小时候不喜学医,这几年我的医术可是大有长进。”
“哦。那你昨天是故意……”
“不是,我只是睡着的时候想了想你好像怪怪的,今早依然觉得你在生气,所以猜了猜原因。”
万俟君酌觉得被戳中心事,有点丢脸,试图修补:“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都说洞房花烛夜,咱们的新婚夜,好像只有花烛,没有洞房,说来是我欠了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阿梨不欠我什么。”
“可是……”
“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不觉得勉强,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循序渐进,可以吗?”
“啊?”理解了她的意思后,又说,“当然可以,求之不得,不是求之不得,是……”
“等我愿意的时候,我告诉你。”
万俟君酌不怀好意地问:“怎么告诉我?”
看着他上下审视的目光,虽觉羞怯却故意大声壮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见他还在笑,訾尽欢生气地蒙住他的眼睛:“不许这么笑!”
万俟君酌扯下她的手拉着,这才注意到她袖口丝线扯开,破了一处,于是捏住她的衣袖问:“你的袖子破了,都不知道吗?”
“知道啊。”訾尽欢将衣口处抚平,试图掩盖它破了的事实,“可是簪花不在,没人帮我缝,幸好只是破了一点,不细看,看不出来。”
“这女工刺绣,你是半点不会呀?”
“对啊。”
“好吧,那就让为夫来帮你缝上一缝。”
“你会?”
“当然。”
问店家要来绣线,万俟君酌架势十足,宛若针线大家,一副准备绣出万里河山的气势。
起势不错,只是后劲不足,将一件好好的衣裳愣是弄得弯七扭八,比原先不明显的破洞还要难看不少。
訾尽欢抬袖看着,万千言语皆在无言之中。
万俟君酌自觉缝的一般,又提议:“生疏了,生疏了,你等我在这里给你绣上一朵梨花,保证为这衣裳锦上添花。”
“你还会绣花?”
“一点点,一点点。”
訾尽欢选择再相信他一次,这回绣完,竟能从那歪歪扭扭的五团乱麻中辨认出那的的的确确是朵花。
绣完后,他拿起衣袖与她衣衫上其他绣样比较,极其不衬,说:“算了,你脱下来吧,别穿这件了。”
“不行,我就要穿这件。”訾尽欢将那花护在怀里,“虽然看不出是梨花,但起码一眼就能瞧出是朵花,我觉得特别好看。”
“你不必替我说话。”
“我不管,今日我就要穿着这件衣裳招摇过市,叫别人都瞧见我衣服上的花样,是这世上最好看的。”
说完,她便欢欢喜喜地向外跑。
在护城城内视察过后,两人又来到城外田野,农忙时分,家家户户忙着收稻,男人们耕作,中午时家中妻儿端来饭食,坐在田埂上聊天吃饭,谈东说西。
路上,若遇见需要救助的人,两人就会停下,多呆一阵子,护城因距离雪城极近,狻猊族弟子时常也会过来巡诊,所以他们在此不过逗留了七日便很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