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来到元简跟前时,江慵都是保持着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那两只硕大的黑眼圈也把元简吓了一跳,登时从龙椅上弹了起来,顺着玉阶“噔噔噔”跑到了她跟前,痛心疾首道:“让君后受苦了,是朕的不是啊!”
君后?
江慵疑惑的睁开眼,视线越过元简肩头,落在了那边正在独酌的封寰身上。
封寰好似有所感应般,侧头看向她,眼中划过一丝忍俊不禁笑意。
他的君后,真是日日都会给他带来“惊喜”呢。
江慵有些别扭地别开脸,轻轻咬着下唇,眼角泛红,泪眼盈盈地看向元简,“圣上切莫这样说,臣女如今只是与君上换了庚帖,还不是君后……”
封寰感觉一口酒哽在喉头,呛的他直蹙眉。
这演技,实在是高。
江慵话音未落,一滴清泪便从眼角滚落,哭的元简有些手足无措。
本以为她毫发无伤地回来,此事定然能轻易翻篇。
可眼下看来,她这是当着封寰的面把他架在烈火上烹啊!
“三姑娘,啊不,君后,你放心,朕已经发落了吕全英,至于静妃,她……哎,家门不幸啊!”
说罢,还装模作样地用衣袖沾了沾眼角。
话里是对江慵遭遇的慰藉,话外却是对静妃满心满眼都的偏颇。
元简绝口不提静妃罪魁祸首的身份,更是让江慵笃定了她的前路艰难。
这位静妃的手腕绝非儿戏,单凭她独占恩宠数年便足以窥见几分。
眼下她正脱簪戴罪,只着一件轻薄小衫跪在外头,冻得嘴唇乌紫。
方才江慵经过时,静妃哭的梨花带雨,低声下气地牵着她的手,祈求她的原谅。
真是了不得的手段。
不论是她,还是元简。
甚至于元承奕,都是贯会做戏的。
她眸中晦暗不明,柔声替元简解围道:“想来定是臣女何处做的不好,惹得静妃娘娘误会了,还望圣上莫要再挂怀了。”
“好生生的,怎会生出误会呢?”元简听得一头雾水。
“这……”江慵张口欲言,却又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臣女没有证据,不能红口白牙污人清白。”
“无事,你与朕说来便是,是与不是朕自会评判。”
于是江慵“欲拒还迎”,把江怜那日与元承乾的纠葛丝毫不落地说给了元简听。
当然还不忘好好强调了一番,她与元承奕的前尘往事。
“岂有此理!”
元简大怒,狠狠拍了一把桌案,吓得一旁的小太监似鹌鹑般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高呼圣上息怒。
“太子怎能这般荒唐,朕前几日还纳闷,怎么好生生的突然说要纳个侍妾回来,还说是你们江家的姑娘。”
“还有这江二姑娘,同是江家血脉怎么同你云泥之别?你也莫要自责,是她抢夺你簪子有错在先,静妃要怪,也万万怪不到你身上的。”
元简并非不知晓自己的这嫡亲儿子是什么货色,可他子嗣缘薄,平安长大的几位皇子只有他最为康健。
加之又是先皇后独苗,便对元承乾的所作所为充耳不闻,偶尔嘱托他两句莫要太过火。
其实他心中竟有些万幸,得亏那日被元承乾招惹的不是江慵。
否则按照封寰的气性,非要把元承乾当街劈成两半不可。
这边江慵的白脸唱的差不多了,那边封寰喝茶也喝了个水饱,悠悠开口。
“既然月奴与静妃是遭人挑拨,那不如就惩治了中间作祟之人,以儆效尤。”
这怎么能不算的是一种妇唱夫随呢?
先借元简的手处理了三房那几个祸根苗,至于静妃……
摩挲着腰间那柄麒麟首短刃,封寰神色淡然,眸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还要留着她,送给元简一份大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