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是拙劣的搪塞理由。
“是啊,皓哥儿,三丫头还是闺阁女儿,若是伤了脸,破了相,没有夫家敢要,这辈子就毁了呀,你真是糊涂。”
江皓低垂着头,身上被江慵指甲掐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我知错了,跟慵妹妹赔个不是。”
“恃强凌弱,亏你还是个儿郎,”江疏下颌线紧绷,眸色苍凉,“若是在军中,你已经挨了五十军棍了。”
看着那边梨花带雨的江慵,郑漪心都要碎了,连忙上前道:“囡囡别怕,你这辈子绝不会因为脸就毁了的。”
“若是当真嫁不出去,就一直陪在娘的身边,一直做娘的心肝儿。”
“是啊,月奴不要担心,阿兄也会一直疼你的。”
“还有爹爹,爹爹也是。”沈凛笑着揉了把江慵的发顶,手劲不小,险些将她梳成的发髻揉散。
江慵的泪又盈满眼眶,只是这次并非虚情,而是实意。
她的娘亲,她的父兄,是这世上顶顶好的人。
她这一世,一定要竭尽所能,护他们周全!
松延堂的大戏散场时,日头已经西斜。
江凛才感觉到腹中空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夫人,可有吃的给我垫垫吗?”
“你这人,”郑漪无奈地笑笑,“不用垫了,囡囡已经已经差人送饭菜去了,想必已经妥当了。”
江凛咧嘴笑得欢快,“月奴安排的哪家酒菜,爹爹给你参谋参谋。”
“虽然爹爹久不在京中,却还是对京中的吃食了如指掌,比如说是东市的肘花,西市的鱼头饼……”
絮絮叨叨数了一路,江凛还颇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京中唯有那魁胜楼,可称第一。”
“尤其是其中的仙人留步,真是小咂一口,便能飘飘然。”
江疏有些无奈,“父亲,若您想喝,需得等到明年了,如今已接近年关,魁胜楼的仙人留步早就售罄了。”
郑漪眨眨眼,掩着唇笑道:“你们父子俩还真是识货,囡囡给你们备好酒菜,就是魁胜楼的。”
“什么?!”
江凛又惊又喜,一双大手揽过江慵,黝黑的皮肤隐在夜色当中,只剩一口白牙,“我家月奴还有这般本事,竟能买的来魁胜楼的仙人留步?”
“爹爹,兄长,慵儿知道你们爱喝,早就吩咐了周掌柜备下几坛,好为你们接风洗尘。”
“哈哈哈哈……真是妙极,原先我还遗憾不能喝到这好酒,这倒好,我的小棉袄早就备好了!”
江疏也爱美酒,面上也难得露出笑意,“早就听父亲说过这仙人留步,可惜我到了边关才学会饮酒,每逢归家都错过,一直没有机会能尝尝这佳酿的滋味。”
“今日托月奴的福,我也能喝上两口了。”
一巴掌拍到他背上,江凛的脸自他后面冒出,“你这臭小子,说好了,只能尝两口,这酒难得,可不能叫你全喝净了。”
江慵见两人争的火热,与郑漪两人掩唇,相视一笑,“爹爹阿兄不要争了,慵儿给你们备下了十坛美酒,你们尽情开怀畅饮便是。”
江凛目瞪口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十,十坛?月奴,你上哪儿能弄到十坛仙人留步?”
他知道这酒金贵,就连原先正旦受邀去王府宴饮之时,那桌上也只摆着小半碗的酒,总共不过两坛的量。
“爹爹若是不信,回头瞧瞧便是。”
少女的笑艳丽而又明媚,江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十只黑黝黝的酒坛整整齐齐地码在堂中,上面贴了张绛红色金箔纸。
上书:仙人留步。
江凛看直了眼,爽朗地大笑起来。
这一笑,不止为有美酒,还为了自家女儿的争气。
“今日我们一家四口,啊不,五口,喝他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