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在新生的纳西妲被人们找到时,教令院的贤者们期望她能如同大慈树王一样智慧,能够继续领导须弥前进,解答学者的困惑。
但他们很快发现,新生的纳西妲不仅力量孱弱,智能也低的可怜,与她的外表一样,只有孩童的水平。
大贤者费萨尔失望至极,下达命令,将纳西妲关入净善宫,并勒令不得有人在外传播她的消息,以此来减少小吉祥草王在公众中的存在感。
既没有神位继任的仪式,也没有露面的机会。
这也导致,在如今的须弥,绝大多数人甚至连小吉祥草王的模样都不知道,大部分人还在信仰已经死去的大慈树王。
净善宫。
这座封闭的宫殿位于圣树之顶,曾经是大慈树王的居所,而现在,也只为一人使用。
在净善宫中央,浅绿色的球状封印漂浮在半空,十几条碧绿色的禁锢符文从四面八方伸出,如锁链一般缠绕在球体外部。
这是一个囚牢。
透过半透明的屏障,可以看见里面的空间很小,成年人进去都要弯腰缩腿,但这么狭小的地方,却恰好容纳下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的相貌与七八岁的女童相仿,有着精灵般的长耳朵,瞳孔翠绿,头发上别着一片嫩叶,粉雕玉琢的脸庞上,满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她的身份。
草神,纳西妲。
“小吉祥草王,伸手。”
她的面前,一个身穿黄色长袍,学者打扮的年轻男人站在搭设的脚手架顶端,皱着眉头,正不耐烦地催促着。
他近乎于命令的语气里,不见丝毫对神明的敬意。
叮叮当当……
从随身的挎包中,学者翻找了一番,从一堆器械里取出一个崭新的注射器,锐利的针头在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
纳西妲望着学者,她知道,这是大贤者最信任的助手,穆沙拉夫。
他冷漠,易怒,而且不具备任何同情心,所以大贤者才派他前来收集自己的血液,这样就可以杜绝自己与外界所有可能的交流。
穆沙拉夫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对于纳西妲,他从来没有摆出过好脸色,态度比对待监狱里的囚犯还要恶劣。
“快点,别磨蹭!”
瞧见穆沙拉夫愈发不善的神色,在沉默中,纳西妲通过封印上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口,把手臂伸了出来。
“说实话,不如直接在你手上留一根导管,不然每天扎来扎去,我也觉得麻烦,简直是浪费时间……草!该死的痉挛!”
啪嗒!
穆沙拉夫正想将针头刺进纳西妲的小臂,手上却忽然一抽,疼痛导致抓取针筒的手指被迫松开,令针筒掉在地上,摔成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该死的。”
穆沙拉夫又咒骂一声。
他再次从包里翻找,取出另一个注射器,但不知道怎么的,手上一滑,这个注射器就掉在了地上,步了上一个的后尘。
“小吉祥草王!妈的,是不是你在搞鬼?”
穆沙拉夫恶狠狠地盯着纳西妲,他认为,自己绝不可能出现两次失误,只可能是这个草神捣的鬼。
“你以为这点小聪明就可以避免抽血?是不是?信不信下次我直接拿刀子放血?告诉你,我说到做到。”
“我没有,不是我。”
纳西妲害怕地想缩回手,但手臂却被穆沙拉夫铁钳一样紧紧攥着,让她只能不停地摇头,委屈地诉说自己的无辜。
“最好是这样!”
穆沙拉夫把纳西妲的手用力甩了回去,拨动了旁边的开关,牢笼上的洞口闭合,重新把纳西妲关在了里面。
“我去拿个新的注射器过来,要是再出意外,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大贤者,你知道后果。”
他爬下脚手架,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净善宫,从外面用力拉上了大门。
啪!
在他离开后,净善宫所有的声音又被寂静吞噬。
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纳西妲才小心翼翼地转动脑袋,四处张望。
确认净善宫内只剩她一人后,她吐出一口气,身子放松下来。
“看来没有人在这里了。”
纳西妲闭上眼睛,意识向上蔓延,微弱的神力化作信息流,接触到了空中一个肉眼无法看见的节点。
一串串的信息流开始在她眼中流动。
“雷火元素之间发生的反应……面粉的制作过程……还有……枣椰蜜糖的做法?糖果……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真想尝尝啊……”
此刻,纳西妲正悄悄连接着虚空。
大贤者在将她囚禁后,并没有任何让她学习的想法,在虚空中增添了许多针对她的禁制,不准外界一丝一毫的知识流转进来。
但虚空毕竟是大慈树王的遗泽。
神明的造物,凡人区区十年根本无法研究透彻,这也给了纳西妲许多空子可钻。
每逢无人之时,她都会在虚空中阅览着各种各样的知识,增长自己的见闻与学识。
如果不是虚空的存在,恐怕她现在的智慧都不会有任何长进,还是与孩童相仿。
“我有想过你过得不好,但我没有想到你会过得这么惨。”
一个陌生的童声忽然从下面传来,吓得纳西妲身体一震,赶忙从虚空中退了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俯视下方。
谁?
穆沙拉夫就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要是被人发现,大贤者肯定会再次加固虚空的防护,彻底锁死自己与虚空一切可能的交互,然后再惩罚自己。
但当她看见来者时,却陷入了疑惑。